我妈把我拉到一边,说是有人给我留了条语音短信,并吩咐让我自己一个人听。我见米又等人都忙着张罗开饭,走到阳台上,点开语音短信,只听到第一句话,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那人在短信里说,他和邹易在一块,等我这边安顿好,就带甄萌去找他们,彻底离开这是非之地。我问我妈的意见。我妈点头笑道:“你先跟他们过去,等我和仲闻将这些娃娃安顿好就去找你们。”我点点头,实在忍不住,问我妈二叔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妈并没给我明确的回答,只说二叔,确切的说,是曾仲闻这个称谓,对文派,乃至对整个八极,是件不出鞘的利刃,也是最后的一张王牌。他之所以没过来,就是因为,他在履行当初与八极前辈的一个约定:八极张家早前就已算出,当世会有一大劫,作为这一代的总主事,二叔有义务保护八极残留血脉,效仿当年的八极祖师爷,隐于山野,择日东山再起。
而事实上,打我第一次知道二叔还存活在这个世上的那刻起,我就已经被他们骗了。
二叔确实还活着,而且是以年轻人的面貌,但绝不是我所看到的任何一张面孔。
我妈最后给了个友情提示:人的脸会变,声音会变,甚至性格会变,但如果是最亲近的人,即便再怎么变,他身上或多或少,总有种东西,是无法掩盖的。这话如醍醐灌顶,让我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些日子,二叔确实一直守在我左右,只是他替身太多,乱了我的眼睛。
用过过早,米又等人与我作别,相携着出门,按照二叔的吩咐,各自前往八极尚未为人所知的备用堂口,我妈和小姑也都立刻赶往湘西陈家。空落落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我和甄萌两人。我信步进屋,见甄萌已然醒来,正倚着枕头,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走上前去,在她甜美的梨涡上啄了一下,冲她晃了晃手机道:“老婆,看来这次你得陪我出趟远门了。我的两个兄弟在日本等我。赶紧收拾收拾,咱这就出发。”
(全书完)
我茫然看着这一切,有些缓不神来。一名军官模样的男子走到崖边看了看,又走到我跟前,冲我“啪”地敬了个军礼,木然道:“曾先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大头要见你。”
我又回头看了眼林思祚摔落的地方,回想起他死前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脑子里猛地掠过一道闪念,登时醒悟过来:原来他并非引咎自尽,而是设了个局,要我跟他同归于尽!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跟在我身后的两个士兵以为我要抵抗,作势端起手中的冲锋枪。先前那名军官瞪了他俩一眼,两人这才又收回枪,冲我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想着要是强行脱逃,以我的本事,这些人未必抓得住我,但这样一来可能连累曾家和八极,无奈叹了口气,问军官道:“你们会找到这里,是林思祚告诉你们的吧?”
军官愣了愣,点头微笑道:“曾先生果然厉害。”他叫开那两个士兵,亲自陪着我上车,学着我的模样叹息道:“如果不是大头点名请你回去,我倒是有心放你离开。要知道,我也是湘军后代。曾团的事,我们都有所耳闻。大家都很敬佩他。”
我冲他微笑表示感谢。军官嗫嚅了半天,见四下无人,在我耳边悄声道:“大头那边,你多说些好话。人在军界,身不由己,你好自为之。”我见他有心帮忙,问大头是否真如文乙所说,打算对八极和所有与此事牵连的人下手。军官摇头不语,指了指身上的肩章。
我无奈点头。军车开了近两个小时,到了市郊的一处军研所。军官径直带我到了大头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就退下了。大头扬臂让我落座,开门见山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很镇定地摇了摇头。大头盯着我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我的人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杀他?”我冲他淡淡道:“我说我没杀过人,你信么?”大头不置可否,仍旧扬手示意我喝茶,自顾道,“他跟我打了个赌。他说你俩是一样的人,本来我是不信的——”
说话间,一个兵卫着急忙慌地跑进来,看了我一眼,在大头耳边悄声说了些什么,递过手中的手机。大头皱了皱眉,接过手机,神色变得阴厉起来,似乎犹豫了许久,这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冲兵卫道:“做事!”跟着转向我,有些不甘地道,“你走吧!”
我有些莫名其妙,万料不到他会这样放我离开。到了门口,却见文君等人施施然站在一辆军用吉普前等我。我上了车,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文乙等车子开远,这才神秘兮兮地道:“你知不知道那通电话是谁打的?”见我茫然摇头,丁湖冷哼一声,让他有话快说。
文乙告诉我们,给大头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我二叔。见我瞪大双眼想要发问,文乙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你二叔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给活人打电话,对不对?先别急,等我把事情原委说完。”文乙说,二叔在电话里警告大头,要是我有什么闪失,他就将大头私下与八极合作的事全抖露出去;另外,大头虽然收了林思祚和我手中的冰鉴虎符、子午剑等物,但其中一枚虎符是假的,只要大头放我走,他就会着人将另一枚真的虎符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