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巧,徐寒前脚刚离开龙隐寺,南宫靖便出现在了龙隐山的山道上,看那架势显然是刻意在此处等候了一些时日。
“哈哈,挺巧的,挺巧的。”徐寒硬着头皮说道,并不愿戳破南宫靖的话外之音。
见徐寒如此,南宫靖有些不喜,她狠狠的白了徐寒一眼,说道:“陪我走走吧。”
南宫靖说走走便真的就只是走走。
二人并肩走在龙隐山的山道上,相互间都沉默无语。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二人已经走到了山脚处,南宫靖的步伐忽然慢了些许。
“你要离开了吗?”南宫靖的声音在那时响起。
徐寒离去,这执剑阁的阁主位置自然就得落在南宫靖的身上,那理所当然,对于出使大周之事南宫靖亦是知情的。
“嗯。”徐寒点了点头。
南宫靖的脚步又慢了几分,脑袋也低了下来,她轻声问道:“还会来吗?”
“不知道。”徐寒如实回应。
“是吗?”南宫靖这般说着,脚步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在数息之后,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她的脸上挂满了灿烂如春光的笑容,她看着徐寒言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说着,她还极为端正的朝着徐寒拱了拱手。
徐寒一愣,但很快还是回过了神来,他亦端正着脸色朝着南宫靖回了一礼。然后他便转过了身子,朝着龙隐山外走去。
立在原地的南宫靖看着徐寒离去的身影,她的目光闪动,在数息之后咬了咬牙,终于鼓起了勇气,朝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高呼道:“徐寒!”
徐寒离去的背影微微一顿,但下一刻便继续朝着远方走去。
他终究未有停下,既然给不了别人承诺,便要走得干脆利落,不给别人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选择。这是甄玥给徐寒的教训,他记在心中,也于此刻付诸行动。
南宫靖自然是个聪明人,徐寒这样的举动想要告诉她的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的身子在那时一震,眸子中隐隐有光芒涌动。但她毕竟是南宫靖,骄傲也高傲的南宫靖,她忍住了心头某些翻涌的情绪,又咬了咬牙。
然后她以一种梦呓般的语气轻声呢喃道:“再见。”
离开横皇城前,徐寒特意去见了一面萧蚺。
毕竟此去大周,徐寒还是否会归来,徐寒也说不明白,对方毕竟委以他重任,此番临别,徐寒觉得有必要一见。
但遗憾的是,但他来到龙隐山上时,却被告知萧蚺闭了死关,不再登临仙境绝不出关。得到这样结果的徐寒本要离去,却被那位不苦大师派来的小沙弥拦住,请他入寺中一叙。
徐寒本要拒绝,但又忽的想到了什么,便索性应了下来。
说起来这还是徐寒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来到这号称大夏第一宗门的龙隐寺。上一次来到此处,龙隐寺中却被那号称地藏王的奇怪家伙所占领。
加之那时龙隐寺正好闭寺,徐寒也无缘得见今日这般香客往来不息的场景。
此刻古刹之中烟雾缭绕,香客排着长队想要进寺拜佛,这番场景倒还称得上壮观,徐寒为此也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些虔诚的香客。
“自从前几日的大乱之后,来山门拜佛的香客便比平日多了许多。”一旁的小沙弥见状,于徐寒身旁轻声言道。
徐寒暗暗点头,笑着问道:“管用吗?”
“嗯?”小沙弥年纪尚小显然听不明白徐寒话里的意思,他微微一愣还不待他吐出下文。
徐寒便又摇了摇头:“没什么,咱们走吧。”
“哦。”小沙弥颔首,也不疑有他这便领着徐寒穿过了香客拥挤的佛堂来到了龙隐寺的后院,在为徐寒指出了不苦大师所在的房间之后,便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不苦大师居住的房间与徐寒想象中的模样有很大的区别。
没有青灯古卷、没有檀香木鱼,甚至就连一座佛像都寻不到,不大的房间中只放着一座木床,一张木桌,加上墙角处摆放着的锄头,便构成了这位龙隐寺方丈的居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房间更像是一位山野村夫的农舍,当然还是很穷困潦倒那种山野村夫。
“来了?”见徐寒推门而入,坐在木桌前的僧人朝着徐寒淡淡一笑,然后朝着徐寒伸出了手,示意他坐下。
徐寒颔首在僧人的对面坐下,然后便抬起头看向僧人,他的目光在满脸褶皱的和尚身上来回打量,直到十余息的光景之后方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师可好?”徐寒问道,语调柔澈。
“好,好得很。天下像我这般年纪的糟老头,大抵没几个能比我好的呢。”不苦大师笑呵呵的言道。算起来今年不苦大师已经八十有余,有道是这人生七十古来稀,不苦大师这话说得徐寒倒是无从反驳。
不苦大师此言说罢,又在数息之后再次问道:“徐施主是要南下吗?”
徐寒微微一愣,虽然南下求助大周出兵之事李榆林并未对外声张,这一来是怕走漏了风声给徐寒等人此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嘛也是想要届时事成之后,打崔庭一个措手不及。
但这些以龙隐寺与大夏朝堂素来亲密的关系,知道此事徐寒倒也觉得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