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如此一番解释,许还山才算是彻底明白过来,敢情陆远联系自己,只是为了要一个日后能联系上海地下党的方式。陆远同上海地下党已经合作多次,上海地下党也从中获良多,只是对于陆远提出的这个要求,许还山还不能轻易答应。“我现在没有办法答应你这个要求,不过我可以马上请示上级,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实际陆远也没有打算能直接从许还山这里拿到联系方式,不过此刻有了许还山肯定的回答,陆远也就能放心了,左右不过是多等几天而已。坐着许还山的黄包车在租界里转悠了一圈之后,陆远又让许还山把自己送去了玫瑰酒吧,在自己去南京之前,还需要汉森这个黑市商人给自己再弄些药品来。
汉森对陆远的去而复还也并没有表示出惊奇,像陆远这样的人,汉森一直不相信陆远是独自一人。汉森做的就是黑市生意,陆远只是稍稍支付了一部分定金,汉森就答应会帮着陆远准备药品,同时还保证给陆远弄到一张去南京的船票。“陆,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直接去德国。日军拿下上海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我们也相信日军拿下上海之后的目标就是南京,战事一旦扩大化,其中的危险便会成倍增加,南京很可能会成为血火之地。”
汉森想要劝说陆远憋屈南京,但陆远却对汉森的劝说无动于衷,“汉森先生,你知道我是个中国人,我知道南京接下来会很危险,但如果我不去为那些无辜平民做点什么,或许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您就别再劝我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不过,您可以在上海为了祈祷,请求上帝保佑我。”
陆远的坚持令汉森不住摇头,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是陆远,或许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和汉森敲定了船票和药品的事情,陆远这才返回家中,为了不引起霍格和舒赫曼家眷的忧思,陆远并没有进入主宅,而是径自去了杂物间。要赶去南京和霍格他们汇合,需要陆远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在杂物间的一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需要陆远准备的物品名称,而其中的一部分已经被陆远抹去。
已经被抹去字迹的代表陆远已经办妥,那些还留下墙壁上的,却是需要陆远接下来慢慢解决的。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远整日早出晚归,靠着汉森和上海地下党的帮助,当然也有陆远大把撒钱的缘故,他很快就解决掉了其中的大部分待办事项。到陆远拿到船票的那一天,陆远也就只剩下了上海地下党的联系方式没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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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的陆远最为挂念的便是自己那张舒适柔软的床,结果福伯告诉他,那张床已经成为霍格小女儿的睡床。让霍格和舒赫曼的家眷住进自己家里,这是陆远自己做出的决定,而且这个决定会一直持续到明年的二三月。所以陆远只能在简单吃过午饭之后,悄悄去了后院的杂物房,从现在开始,这间杂物房将会是陆远的睡房。
回到租界,在战区里待了快一个月的陆远突然有些不大适应起来,虽说租界里有很多的中国人,而且自战事爆发之后,租界里的中国人也一直关注战事发展,但租界里的总体气氛而言,却并没有陆远想象中的那么紧张。租界里多了很多为了逃避战火的平民,但租界各处的灯红酒绿依然照常存在,甚至在远离关卡的地方,如果刻意忽视掉枪炮声,那就和从前并无两样。
窝在杂物房里昏睡了一天两夜,还有些神色憔悴的陆远实际已经恢复了体力,同霍格和舒赫曼的家眷打过照面之后,陆远遍径自去了汉森的玫瑰酒吧打听消息。“陆,我的朋友,你终于出现了。”陆远的到来令汉森很是欣喜,自从知道陆远独自一人进入日租界,汉森就一直在暗自担心,尤其是在战事爆发之后。
和汉森打过招呼之后,陆远要了一杯啤酒,然后靠在吧台上和汉森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一直透过酒吧临街的窗户看到拉着黄包车的许还山出现,陆远这才告辞离开。“老许,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上海了呢。”坐上许还山的黄包车,陆远把一张手绘地图交给对方,并低声向对方解释道。
“这个地址有我放置的一批武器弹药,我知道你们地下党在日租界里有内线,这些东西我现在用不着了,或许你们能用得上。”陆远指着地图下方的那个地址对许还山低声道,后者的眼中随即闪过一丝欣喜,武器弹药一直是上海地下党的头疼之事,陆远此时的雪中送炭对于许还山而言,绝对是一份厚礼。
许是看出许还山的欲言又止,陆远随即轻笑道,“放心,我藏的那批武器弹药足够你们用的,不过,我必须事先声明,我弄来的那批武器弹药全都是军用制式武器,其中步枪较多,还有掷弹筒和轻机枪这样的重火力武器,就是不知道你们用不用得上。”陆远在日租界里射杀的日本兵和武装侨民不下300人,缴获来的大批武器中留给国军一部分,剩下的可都被他藏在了日租界里。
陆远这番话说的是轻描淡写,但许还山心中却已经翻腾起了滔天巨浪,这个时候能弄来爆开掷弹筒和轻机枪在内的日式军用制式武器,这就已经能说明了一些问题。再联想到陆远从战事爆发之后,快一个月没有主动联系自己,许还山心中此刻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