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推辞。”镇国公笑道,“接下来臣要禀奏的是国事,焉有殿下在下,臣属居于上位的道理?”
“可是……”小望之犹豫不安。
“国公爷所言甚是。”韩彦亦拱手请道,“还请殿下上座,容我等禀奏。”
小望之早晚都要适应自己的身份,礼贤下士可以,但若是将自己摆在臣子之下,那么这个君王迟早不是会变成任由臣子糊弄的无能昏君,就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取而代之。
小望之见韩彦都如此躬身做请,犹豫片刻,到底忍着心中的忐忑不安,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国公爷和舅父也快快请坐吧!”小望之落座之后,立刻开口道。
虽然小望之紧张惶惑且流于行迹,然而镇国公和韩彦见状还是忍不住欣慰有加。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乍闻自己的身世之后,没有崩溃大哭、心性大变,而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来平复自己、接受一切,并且尽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份坚韧的心性,便是许多成年人都有所不如。
可见韩彦一直以来,将小望之教导得非常好,沉稳有担当,将来也必然能一肩扛起大周的锦绣江山、万万黎庶!
镇国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将自己的计划一一细细说给小望之听,态度恭敬,丝毫都没有因主弱臣大而轻视小望之的样子。
韩彦见状,知道镇国公这是认可了小望之,不由地长松一口气。
镇国公一向忠君爱国,如果小望之不堪扶持的话,哪怕他是元嘉帝目前唯一仅存于世的子嗣,镇国公也不会答应辅佐一个无能的储君的。
看着上首正襟危坐又诚恳谦逊的小望之,再看看下首恭敬禀事的镇国公,韩彦不由地长松一口气。
大周,前路明朗。
……
舒予在家中煎熬了两日,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把韩彦和小望之这甥舅俩给盼回来了。
彼时舒予正心中难安,回娘家逗弄小平安打发时间去了,听得有熟悉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时,赶紧停下晃摇床的动作,匆忙起身赶了出去。
还惹得张李氏说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听见自家归人,便连幼小的弟弟都顾不上了。
看着眼前辽阔肃穆的辽东军大营,本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身世并且做好了准备的小望之,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韩彦见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鼓励道:“走吧!”
小望之深吸一口气,揣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点点头,迈步跟上韩彦。
镇国公早就得到了消息,在主帐内等着了,怕小望之紧张,他还特意以考校为名,召来王平等人一同在主帐中候着。
果然,原本紧张得差点同手同脚的小望之,进得主帐中,见到有熟人在,紧张的心情顿时猛地一松。
鉴于小望之的身份目前还不能外泄,镇国公便只和他打了招呼,就和韩彦谈正事去了,留着王平他们与小望之说话。
“你怎么来了!”王平他们将小望之拉到一边,激动地问道。
“幸亏国公爷今日恰好召集咱们考校,否则就错过了!”
“就是就是!真是太巧了!”
“几个月不见,小望之窜高了不少啊!”
“像个小小男子汉了!哈哈~”
……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一脸兴奋。
王平他们还是第一次离家,而且一走就是几个月。军队里管得严,像他们这样的新兵基本上难得有休假,虽然离家也不算远,却连偶尔回家探望一眼也不能。
韩彦倒是经常来辽东军大营,但是自古以来,面对严厉的夫子,有几学生能够放开怀来畅叙离情的?
是以这会儿见了小望之,王平等人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格外地高兴,差点就忘了这里是他们平日里一进来就敛气屏声、生怕出了一点差错的主帐。
小望之见了王平等人,感觉像是回到了学堂,渐渐地忘却了身在辽东军大营主帐的紧张,慢慢地放松下来,脸上也有了笑意。
一直在关注这边情况的韩彦不由地松了一口气,挑眉笑着冲镇国公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镇国公一笑而过,见状遂开口吩咐道:“旧也叙过了,都去当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