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能来,县衙却不能,还请灵微道长体谅则个。”
谭教谕的姿态摆得很低,却也不算失常。
人一旦生活不顺或是心有所求,难免会求神问卜,再加上灵微道长盛名在外,即便是身居官位或是富甲一方,到了这娘娘庙中也大多也对她怀有恭敬。
灵微道长微微蹙眉,一切好像都很正常,但是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惊跳难安。
默了默,灵微道长开口问道:“容贫道多嘴问一句,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为何现在两位大人却想要给县衙看风水占卜吉凶了?”
刘县令和谭教谕对视一眼,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幸好之前就套好了话,这会儿倒也不至于慌乱。
“哪里是一直都好好的……”刘县令叹息一声,道,“不瞒道长,自打到了这康平县,本官是哪儿哪儿都不顺利……”
刘县令按照提前套好的说辞,半真半假地感叹起来。
就是谭教谕这个知情者,都差点信了他的。
可见刘县令对于被发派到这这偏远荒僻的边陲小县任职,是有多么地心不甘、情不愿。
……
县衙后院的花厅里,韩彦和卫锋茶过几巡,已经将对方的情况初步掌握,互相越发觉得对方对自己的脾性,颇有几分相见恨晚的味道。
言归正传,卫锋不无担心地问道:“韩先生觉得,他们此行有几分把握?”
韩彦笑着将球踢了回去:“这或许应该问卫大人才对。”
毕竟灵微道长极有可能是从辽东军中逃出的瓦剌奸细,又是卫锋一直带人追踪的,其人如何,卫锋应该再清楚不过了。
卫锋冷面未改,眼底却闪过一抹窘然,连忙解释道:“我平日甚少找营\妓!”
即便是找,那也不过是憋得久了,图个发泄而已。谁还会在意并且去了解对方?
哪怕当初染病故去的那个营\妓颇有美名,自己也确实曾召她去帐中伺候过。
在黑甲卫头领看来,能够胜任此职的,非韩彦莫属。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就见一人主动上前请缨道:“大人,下官虽然不才,但是愿意走这一遭,竭尽所能辅助县尊大人。”
黑甲卫队头领打量了说话的人一番,认出对方是康平县县儒学的教谕,姓谭。
读书人嘛,巧言善辩也是正常,然而从方才的表现看,此人可不及韩彦之万一。
黑甲卫队头领冷然看着谈教育,一时没有应答。
谭教谕见状不免忐忑。
刚才他收到韩彦的暗示,虽然有些不自信,却还是一咬牙站出来毛遂自荐。
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抓住了,便可以更进一步。
对于自己的辩才,谭教谕还是很有信心的。方才他一直不开口,不过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畏忌于对方的官威罢了。
“教谕大人能够亲自前往,自然可保此事无虞。”韩彦开口笑道,又转头跟黑甲卫队头领解释道,“正月十六,谭大人曾经带在下和未婚妻去娘娘庙请灵微道长合八字、请婚期,与灵微道长也算是打过交道,由谭大人去,想来对方也不会一下子就起疑。”
事实上,是谭馨经常去娘娘庙里参道,和灵微道长算得上是熟识。
只不过,这件事情就不好在此时宣之于众了。
而且如果单以治理能力而论,谭教谕要远胜刘县令许多,他所不如对方的地方,不过在于他仅仅是个举人而已——在大周,举人有了做官的资格,但是想要做一县主宰,还是差了一些劲。
如果经此一事能够让谭教谕攒些资历,那么将来待刘县令任期满了之后,谭教谕再想要被顺利提拔为康平县令,机会便大了一些。
而谭教谕若是能做这康平县令,那么将来他行事也会方便很多。
利人利己利百姓。
黑甲卫队头领本来还在犹豫,听韩彦这么一说,略一思索,便点头答应下来。
他相信韩彦不会向他举荐一个不堪此任的人。
“既然如此,请两位这就去娘娘庙将灵微道长‘请’到这县衙中来,待本官来辨认审问。”黑甲卫头领冷然吩咐道,半刻也等不得。
刘县令等人自然是不敢怠慢,当即躬身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