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卉紧跟着附和:“别说是七大姑八大姨的了,就单是我外祖家的那些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当初都费了我好一番工夫去记呢!”
“你们真厉害!”司莞托腮羡慕道,“我就没有那么多亲戚,表哥表姐的一只手就能数完!”
……
刘芳菱看着她们一唱一和地帮舒予说话,直觉她们是在借机暗讽她是个妾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正经的亲戚,顿时脸如火烧,只觉得整张脸皮都快被她们几个刮下一层来了,恼羞成怒。
可就像是属官畏忌刘县令的长官身份一样,刘县令也同样担心属官使坏,使得政令无法推行。
因此他常常叮嘱女儿与县中的这些官家小姐妹们处好关系,自矜身份可以,但是决不能因为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当面撕破了脸皮——譬如眼下。
“不过是韩彦亲戚家的妹妹而已,竟然就敢与咱们同坐!什么时候萃芳汀的门槛这么低了!”刘芳菱不好跟冯春她们计较,却不怕得罪舒予。
舒予皱眉,不知道这位刘大小姐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她不过是客气地回应她方才的质疑唯一,怎么就惹得她愈发地生气了?
谭馨见状,赶紧用眼神劝止冯春三人继续火上浇油。
显然舒予刚才并不是故意要拿“孤家寡人”这件事情来讥刺回击刘芳菱的,冯春三个要是再这样叽叽喳喳地帮倒忙的话,难保刘芳菱不会一气之下,将所有的羞恼都记在舒予的身上,伺机打击报复。
獾子寨的小小乡民,如何是扭得过县尊大人这根大腿!
“帖子是我提议,家父亲笔拟写之后派人送去的。邀请张姑娘上萃芳汀来,也不是因为她是韩魁首的表妹,而是因为她是我康平县唯一的一位在学堂任职的女夫子。”谭馨目光沉沉,声音清泠地说道。
既然舒予说她与韩彦是亲戚,那两人应该是表兄妹吧。
刘芳菱顿时瞪大了眼睛,郁郁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压下满肚子斥责的话。
谭馨摆明了要拉偏架,这才特意把谭教谕搬出来压她的。
谭教谕特地请来的客人,就算她是县尊大人的掌上明珠,也不能随意轻慢折辱。
她虽然一向静居内宅,对于官府中俗务并不怎么理会,但也从父亲的言谈感叹中明白一个道理——谭教谕这条地头蛇盘踞多年,树大根深,轻易动他不得。
要是因为和眼前这个不知高低的乡野村姑争闲气,惹了谭教谕不悦,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不过要她就这么放弃,她却又咽不下去这口气。
“哦,女夫子?这么厉害?”刘芳菱顺着谭馨递过来的台阶,将方才的事情揭过不提,傲然在主座上坐下,端庄自持地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来切磋切磋如何?”
什么女夫子?
依她看来,这不过是谭馨为了维护自己的客人,故意扯谎糊弄她的罢了。
在这康平县,有哪个姑娘的才学能够胜过她的?
就是谭馨这个才名远播州府的“女秀才”,不也是她的手下败将!
见舒予没有立即应答,担心她胆小怯懦临阵退缩不应战,刘芳菱眉梢一挑,故意激将道:“既然你是韩彦的表妹,那定然学问不浅。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舒予眉梢一挑,摩拳擦掌。
既然对方都主动送上门来求虐了,那她要是再畏惧退缩的话,岂不辜负了对方的一番“美意”。
“还请刘小姐不吝赐教。”舒予一拱手,谦逊又沉稳地应战。
从容自信的仪范,不知道甩了尖酸刻薄的刘芳菱几条大街。
谭馨眼底闪过一抹激赏,起身走到中央,笑道:“那我就当仁不让,来当这个令官吧,二位是选择飞花令,还是拟题赋诗?”
刘芳菱轻蔑地看了舒予一眼,很是“大度”地说道:“飞花令吧。拟题赋诗对她来说太难,倒显得我欺负人似的。”
谭馨眉头微皱,心下不悦。
刘芳菱虽然有些才华,然而这“睥睨众生”的傲慢劲儿实在是讨人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