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却是茅塞顿开,一扫先前的沉重郁郁,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豁然开朗的舒畅与意气风发的昂扬:“既然如此,那我下晌就先不带他们进林打猎了,先从基础教起,等他们一样一样地学扎实了,再进林实地练习骑射也不晚。”
散兵游勇,又哪里比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厉害得用?
正好他原本就打算中午散了学之后,下晌不仅要教授小望之帝王之道,还要教授他拳脚功夫、内家调息,以强身健体保命的。
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一群也是教。
而且在紫霞观多年,看着师傅柳真人教导他们这些师兄弟,他渐渐地悟出一个道理来,这养孩子有时候就像是养猪,一窝一群崽,他们相互较劲争抢,才成长得快。
等到孩子们的基础都打牢了,小望之也渐渐地长大了,到时候即便是不能上马射猎,至少也能跟随他们一起去深林里长长见识了。
将来,如果这些孩子能够为小望之所用的话,有这份打小的情谊在,自然也非一般的将士可比。
韩彦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满面春风地阔步迈到桌前坐下,写写画画,仔细计划起来。
舒予愕然呆立,不明白这件事情哪里值得韩彦这样开怀,喜形于色。
糊涂归糊涂,见韩彦奋笔疾书,她还是上前替他研磨。
……
果然,等到十月初十这天,韩彦将上午习文、下午练武的计划一说,不论是学生还是其家长,一下子都沸腾了,对此表现出十二万分的满意。
结果当天,韩彦就又收到了两大布袋子的腊肉干。
乡亲们一本正经,振振有词:“先前的束脩是上晌教书习字的,这些束脩是下晌练武学艺的!韩先生可一定要收下!”
韩彦哭笑不得,见推辞数次无果,只得全部收下,再三道了谢。
回头就跟舒予调侃道:“一个学生收双份的束脩,我大概是大周有史以来的第一个人吧。”
舒予抿唇笑道:“何止啊!只怕是有夫子以来的第一人。孔夫子都没有你厉害呢!”
韩彦哈哈大笑。
“现在韩大哥还未曾搬家,小望之有我和我娘照看着,可是等你们搬去了新家,上午你在学堂授课的时候,小望之该怎么办?”舒予温声问道。
没等韩彦回答,她又继续说道:“初六那日报名,韩大哥也看到了,乡亲们对你寄望极大,恨不能自家的孩子能日日时时都跟着你,好沾点文墨香、英武气。
“所以原本计划的下晌让他们下学之后,自去跟随家人狩猎的事情,只怕也得你带队看着才行了。”
如果韩彦那日没有在围场上露那一手的话,大家或许会觉得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即便是有几分功夫,也未必教得好骑射。
但是现在,只怕整个獾子寨都没有人敢说自己本事比韩彦大了。
有这样文武双全的师傅在,大家又怎么会不想法子让孩子时时刻刻地都跟着学习呢?
当然,韩彦也可以拒绝大家的恳求。
“这样算起来的话,韩大哥更没有时间照看小望之了。”舒予叹气道。
韩彦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开口说话。
头一件事情,他自己想过,也想出了法子,准备让小望之和孩子一起在学堂里读书,一来方便他照顾;二来小望之也有个伴儿,不至于孤僻;三来也趁机给小望之启蒙。
虽然,这样的启蒙效果肯定没有一对一地单独辅导来得好。
所以,他原本是打算趁着下午的空闲,单独以储君的标准来教导小望之的。
但是舒予说得也不无道理,那些孩子的父母,现在是一心一意地将孩子送到三味书屋,期待他能教导他们文武双全。
他如果接受的话,小望之还那么小,根本就不适合跟随他们一起进林打猎,而留在家里的话又有谁能代他照顾?
——总不好一直麻烦张李氏和舒予母女俩。
他如果不接受……
他当然不能不接受!
韩彦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刻被自己给否决了。
獾子寨地处东北边界,与瓦剌之间不过隔着一片连绵的山岭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