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是谢昭的生辰,静姝特意早起为他亲手做了手擀面。
往年生辰都是谢昭和谢老夫人两人一起过的,小辈们上门拜寿,家里也摆酒宴,只是不和他们一起吃。
如今有了静姝,一家三口越发显得热闹了起来,晌午谢竹君还派人送了寿礼过来,但她年节里事情多,在家走不开,并没有能亲自过来。宋家也派人送了两担子的寿面,两箩筐的寿包,还有各式的寿礼,静姝就想着,等过几日空下来,还要回宋家看看宋老太太。
谢昭用过早膳,去松鹤堂给谢老夫人请安,又受过了小辈的礼之后,便去了外头书房。他一连应酬了几日,桌上还堆着成堆的卷宗和拜帖。
静姝则给他沏了热茶过来,拿了一把小剪刀修剪书房窗台上摆着的兰花。
这几盆兰花还是旧年何文旭在的时候,她从他那边要来的呢!如今被谢昭养的葱翠碧绿,只是天气寒冷,并没有结出花苞来。
谢昭合上卷宗,抬头就看见了静姝,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红色蝴蝶穿花妆花褙子,下面是月白色的挑线裙子,艳丽和素雅搭在一起,分明是很难和谐的,可穿在静姝的身上,却越发显得她娇艳清新。
直到现在他才猛然醒悟,前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说他沉迷美色,他以前从不觉得静姝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如今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是俗人一个,早已沉沦在这不自知的美色之中了。
静姝转过头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昭正看着她发愣,她心下窘迫,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这才道:“原先的衣裳小了些,这件虽艳丽,却宽松一些,就拿出来穿了,我平常不大穿这样的颜色。”
谢昭却淡淡开口道:“你这样穿很好看。”
这分明也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可在谢昭的口中说出来,却还是让静姝感到十分高兴,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夸她好看。
静姝只觉得脸颊发热,过了片刻才开口问道:“陆先生当真去了柳树胡同做教书先生了吗?”从前陆宗不过三五天都会来一趟谢家,静姝时常能见着他,这一阵子倒是许久未见了。
“嗯,去了。”谢昭合上了一份拜帖,抬起头看着静姝道:“你还别说,这一回,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能帮上谢昭,静姝打心眼里高兴,却不敢居功,想了想又说道:“陆先生年纪也不小了,你只说他没有家室,是未娶呢?还是……”
静姝的话还没说完,谢昭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摇头道:“你怎么也做起媒婆来了,前儿母亲还问我,外头没有没有长进的年轻小子,她的丫鬟双喜年纪大了,也到了要放出去的时候了。”家里的小厮原是不少的,只是没有跟着谢昭人有出息,老太太是真心想让双喜出去当正头奶奶的。
静姝的脸就红了起来,只是有些迟疑道:“就怕委屈了陆先生,他家原是有名望的书香门第,总也该找一个读书识字的官宦家的小姐作配才是呢。”
谢昭见静姝当真为这个事情考量了起来,只笑道:“你呀,就少操这些心思了。”
他们这厢才说完话,外头却是有个小厮进来回话,说二条巷那边送了书信过来。那小厮说着,只将一个火漆封着的牛皮纸信封交给了谢昭。
谢昭原是和陆宗约好了,每三日在二条胡同会面一次,如无特殊情况,尽量不要往谢家来传话,以免引起怀疑。他们昨天才刚刚见过一面,今日陆宗却传了信来,可见是有什么急事。
静姝的心也就跟着一紧,见谢昭展开了信纸,忙就问道:“是陆先生那边出什么事情了吗?”
谢昭看完信上的内容,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只告诉静姝道:“柳月娘的闺女出痘了,请了几个大夫都不中用,那边下人去了戚家几次,也没寻到戚平,现在正着急着想要请一个好些的大夫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