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再次狠狠刺激到棠棠,她推开护士,难受的跑出去,一直跑到绿化带的冬青旁,狠狠呼吸,才逐渐平复下来。
脑袋还是嗡嗡的,整个人也有些晕眩,她挨着花坛坐下,垂眸看见自己的手在不住颤抖,心里全是乱的。
为什么?
脑海里反复有个声音在问:为什么不要我?
……
棠棠回家后,独自去了书房,一言不发开始抄经。
顾凉不知道她怎么了,感觉她状态不对,问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她一直在颤抖,经文抄得乱七八糟,一遍,两遍,三遍……手指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不发抖了。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搁下笔,静静坐着,闭上了眼睛。
其实人家要不要孩子,跟她没关系,只是一旦带入了自己的经历,便觉得成了自己的事,成了自己的苦,也成了自己的心魔。
她把自己抄下来的经文诵读了一遍,感觉自己平静许多,松了口气,离开书房去找顾凉了。
还是腻腻歪歪,还是爱撒娇的模样,顾凉见她恢复精神,也就没再追问。
只是到了夜里,她睡着了,陷在梦魇里又哭又叫,等顾凉把她叫醒,她却一脸茫然,浑然不记得自己刚才做过噩梦。
这样连续好几天,顾凉终于坐不住了。
他找不着黄老鬼,就把杜昊叫来,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昊说:“应该是受了惊,缓些日子会慢慢好转的。旧时候,炼鬼的师傅为了让小鬼的戾气更重,会让它不断感知自己的死状,这样重复死几百遍、死几千遍之后,痛苦会根深蒂固。不过,如果不接触孩子、孕妇那些事,其实没什么大碍。”
棠棠对小孩子,尤其婴儿,反应确实要比常人过激得多。
顾凉还记得,她断手后送去医院,每晚都会做噩梦,有时喊“妈妈”,有时问“为什么不要我”,偏偏醒后毫无所觉,依旧笑得天真烂漫、不知忧愁。
现在,又是如此……
他心中沉沉叹息,真不该带她去医院啊……
“只能等她自己好转吗?”顾凉问,“没有别的办法?”
杜昊稍稍犹豫,说道:“如果有她本命的骨灰,倒是可以做场安神定魂的法事,只是……”
只是,棠棠的骨灰早已做成了匕首。
而匕首,如今下落不明。
顾凉略微思索,起身打开书房的保险柜,拿出一把乌黑泛青的匕首,轻轻放在杜昊面前——
“用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