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明知以乔远征的见识,能让他震惊成这样,绝对是了不得的安排,赶紧问道:“你赶紧说吧,我去哪里了?叽哩哇啦的烦不烦呀!常委会研究的还是又是不靠谱的小道消息?”
乔远征依旧大声喊道:“当然是正式研究结果,小道消息我会这么疯狂吗?你小子居然被安排到南平市担任市长了!市长啊!一把手市长,不是副职!”
“啊?不会吧!”赵慎三也懵掉了!
“是啊,所以说你小子走了狗屎运了呢!”乔远征喊道:“听说上会的时候,一开始拟定的你是去水利厅,可是白书记却突然间提出南平市需要一个有魄力、硬手腕的干部出任市长,扭转一下今年以来经济滑坡现象,提出你似乎可以作为备选对象,让常委们考虑一下。
没想到此言一出,姚省长大为兴奋,立刻说他早就觉得南平让你去合适了,还没来得及说呢,倒被白书记占了先。白书记还笑着说没事的,反正真成了的话,便宜的还是政府。
立刻,常委们大多数都赞成这个提议,虽然有人反对却也没有形成多数意见,最后就这么定了!”
“南平市长……南平市长……乔兄,我怎么觉得像是在做梦?”赵慎三依旧被一棒子打晕了般清醒不过来,半晌才喃喃的说道。
“哈哈哈,我也觉得像是在做梦呢!行了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得打听别人的消息,有人等着我呢!”乔远征说完就挂了。
赵慎三刚刚爬上来时那种饱满的精神似乎都被这个超乎预料的消息给抽走了,他软软的坐在栏杆边上的台阶上,看着山下蚂蚁般的人们,内心涌动着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
手机又响了,是郑焰红,她的声音跟乔远征一样高了八度,尖声叫道:“老公老公,恭喜你呀!南平市长啊!”
“老婆,我觉得像做梦……”赵慎三梦呓般说道。
“哈哈哈,放心吧放心吧,我打听过了,这次因为时间紧,马上就要过年了,省委要求所有任命的干部春节前一定要全部到位,所以常委会开完就立刻下文件,估计下午就要找你谈话的,这是绝对不会错了的。
老公,晚上回去给你庆贺啊,不跟你说了,我们河阳的干部们都跟我开玩笑让我请客呢!”郑焰红开心的挂了电话。
赵慎三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这样的安排的确是太出乎意料了,他从头至尾,压根就没有这么大的奢望,一直觉得能够有一个好一点的省直厅局级单位就阿弥陀佛了!没想到到了最后,居然一下子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简直是太震撼了!
虽然省直厅级单位跟地级市的一把手都是正厅级,但是其中的分别可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诺大的一个地级市,跟一个局限性的业务单位相比,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所以,往往都是大的厅级单位一把手削尖了脑袋钻营市长这个位置,等闲大点、重要点的市里,市长往往都是资历很厚重的厅级干部才能担任的。
可是,赵慎三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冲动带来的后患,这位爷可不是寻常人,乃是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自己只要在官场这条河流里流淌,就必然脱离不了跟对方的接触,那么,还是栽花比栽刺好,本着“你送我荆棘,我回报玫瑰,我手留香,你心栽刺”的方针,赵慎三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恭敬地递上一杯茶。
“魏书记,您的意思是不是怀疑我自己去省领导面前要求离开纪委了?”赵慎三恭敬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魏景山悻悻说道:“全省一级机构的厅级副职多了去了,哪个单位没有分管闲散业务口的副职,怎么偏偏常委们都觉得你大材小用了?
当然,赵书记,我也不是说非得把着你不放,耽误你的前程,而是觉得你有什么想法,应该先跟我沟通一下,我要是知道你想走,由我向省委推荐你的话,咱们俩岂不更显得亲密无间吗?干嘛要做这种小动作,显得我好像很不地道一样。”
其实,魏景山这番话才的确是很不地道的,可以说跟泼妇吵架的市井妇女一般斤斤计较,哪里符合一个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身份呢?他这么赤裸裸的提出来,倒让赵慎三着实的惊讶了,因为在他印象中,魏景山一直是一个城府很深,笑面虎一样的人物,若是按照魏景山的秉性,即便不满意省领导们先斩后奏,却也断然不至于这么跟赵慎三挑明了表示不满,他这么自降身份的发作出来,到底想做什么呢?
“魏书记,别人不了解我,您肯定是了解的,我因为纪检工作而被提拔起来,又因为纪检工作获得了一些荣誉,所以,对咱们纪检工作是有着狂热爱好的,若非如此,我怎么可能主动要求沉淀下来吸收业务知识呢?无论您是否已经确定误会了我,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从来没有找过任何领导要求调离!”赵慎三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唉……”魏景山仰天长叹一声说道:“白日不照吾精诚啊!赵书记,我信你,所以我相信你不会背着我做手脚的,但是,你要明白,人言可畏呀!现在常委们可能普遍都有了我魏景山不容人的错误看法,活生生把我一番磨砺锻炼你的良苦用心给抹杀掉了,其实不光对我不好,这种错误看法对你也不是好现象,显得咱们俩都不够光明正大。所以,这个影响不赶紧消除,恐怕是会引发后患的。”
“那么,魏书记的意思,是想怎么消除这个影响呢?”赵慎三问道。
魏景山突然坐直了身子,紧盯着赵慎三说道:“赵书记,你说你喜爱纪检行业是真心话吗?”
“当然是。”赵慎三坦然答道。
“那么,你能不能自己去找李部长,说明你的观点,告诉他你并没有觉得在纪委不顺心,更不愿意脱离纪检行业呢?这样一来,事实胜于雄辩,你自己都出面拒绝接受调整了,任凭有多少谣言,也不攻自破了。”魏景山急急的说道。
赵慎三沉默了,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慨,心想你魏书记一个人连钟馗带小鬼都演完了,还想着大家都觉得你是玉皇大帝吗?
若是你真心欣赏我也就罢了,明明我留下也是你的眼中钉,你巴不得一脚把我早早踹出纪委落个耳根清净,却又怕因此让大家觉得你嫉贤妒能,合着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让你一个人算计完了,你倒是给不给别人活路了?
若是寻常的要求,赵慎三没准为了大局是会答应的,可这是关系到他前途的大事,这种大范围调整的机遇简直是少之又少,可遇而不可求,若是这次妥协了没有赶上,谁知道下次到什么时候了,中间要是再出现什么变故,说不定这一生就此蹉跎掉了,怎可能为了成全魏景山的名声耽误掉自己呢?
看着赵慎三一直没说话,魏景山也沉默了,端起那杯茶慢慢的啜着,但是,屋子里的气压却分明越来越低了。
终于,在魏景山把茶杯声音相当大的放在茶几上的同时,赵慎三开口了:“魏书记,作为一名党员干部,我认为最首要的品质应该是服从组织安排。还有,您刚刚提到觉得常委们会误会您让我分管后勤是您不容人,我主动去要求留在纪委能消除这种言论,但您想过没有,若这种想法仅仅是您个人猜测,并不是领导们普遍的看法,我这么无端的找上门去解释,会不会成为一个自以为是的二货了呢?
还有,省委常委会是何等严肃又严密的会议,领导们都没有公开出来的消息我怎么会知道了?还巴巴的找上门解释,会不会让领导们觉得我们纪委有些做贼心虚呢?即便不会有这种想法,最起码我赵慎三私自打探常委会内容这个严重错误是无法避免的,也许……我觉得,这种风险我不敢冒。对不起,魏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