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吐。
干这个事儿,可跟在战场上切断人家的喉管儿是两码事儿。
那个要得就是干净利落。
手起刀落,一股血直接喷出来,就完事儿了,可这种见血的细活儿,陈飞还真有点搞不来。
好在爱丽杨的身材之前就相当好,在怀孕的时候也很注意运动,所以皮下的脂肪并没有多厚。
很快,陈飞就觉得石片儿割到了一层滑滑溜溜跟橡胶安全装备一样肉膜。
陈飞几乎已经看见那个粉红色跟猴子一样皱巴巴的小崽子了。
他很欣慰。
割破了肉膜之后,就把这小崽子拎了出来。
只见孩子的小脸儿憋铁青,很明显,陈飞要是再慢一点儿,可能现在取出来的就是一个没有呼吸的婴儿尸体了。
不过陈飞现在暂时没有心思教育她。
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爱丽杨的伤口弄好。
陈飞将左手按在了爱丽杨已经收回去一部分的肚皮上之后,那被石片割开的伤口,就以肉眼能看见的速度疯狂愈合。
被切开的肉中间,从刀口的某一端,迅速的生出几百万个新的细胞。
然后这些细胞像是放烟花一样,将两边的伤口迅速粘连起来。
变成新的肌肉。
这中场景只有在生物科学家的实验室里才能见到。
而且要经过密集的观察和图片的大量拼接制造成动画,才能观察到伤口是如何愈合的。
等爱丽杨的伤口愈合之后,确定不再有血流出来,陈飞才算松了口气。
早想起来指环还有这作用,陈飞早都用了好么,还犯得着这样么。
当他凑到爱丽杨身边,为她擦了擦汗的时候,才想起来,孩子好像还在木盆里呢。
好吧,作为一个父亲,他可能稍微有那么一点儿不称职。
他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扔着孩子的木盆,抓着孩子的脚就拎了起来。
看着孩子的小屁股,陈飞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事儿。
卧槽,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陈飞还没来得及看呢。
陈飞听说,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医生都会这么倒吊着孩子,拍打他们的后背,让他们哭出来的。
不管了,先让他哭吧,哭完了再看。
想着,陈飞照着小崽子的后背就一顿拍。
一般小孩子,医生拍个六七下就有反应了。
可陈飞拍了差不多二十多下,而且下手也不怎么轻,可这崽子死活就是不哭。
就在陈飞觉得,这小孩是不是死了的时候,他才终于爆发出了作为人类的第一声啼哭。
陈飞这才放心下来长长的出了口气。
现在看来,母子平安。
陈飞把孩子正过来,往两腿中间一看。
是个女孩儿。
挺好的,陈飞打小就想有个妹妹来着,现在好了,妹妹没有,女儿倒是有了一个。
陈飞抱着小孩儿,欣喜若狂的时候,虚弱的爱丽杨睁开了眼。
“男孩?还是女孩子?”
陈飞把孩子放到爱丽杨身边,这个时候的小孩,还是喝母乳会比较好吧。
“女孩。”
陈飞有些兴奋的说。
“恭喜你了。”
“不用不用。”
陈飞回答完,就看见爱丽杨一脸不解的盯着陈飞说:“陈,你在跟谁说话?”
陈飞低下头看了一眼。
红色的液体正蔓延过他跪在地上的膝盖,以一个相当快的速度往四周流淌。
血!
这是爱丽杨的血!
陈飞呆了一瞬间,随后就往爱丽杨的身下看去。
果然,鲜血正像个打开的水龙头一样往下流着。
大出血?
当然,狗血电视剧里,这样的桥段也很多。
只不过演过这样一个产妇的演员基本上演完这一场就可以找导演杀青领盒饭了。
当然,这只是古装戏码。
在现代,人的身体素质比古人可好多了,再加上现在的医疗设备这么发达,大出血啥的,已经不是多么可怕的事儿了。
一般这个时候,医生都会一边给产妇输血,一边直接剖腹。
但现在,陈飞她们跟特么在古代也没有啥区别了。
好歹在古代,还有中药吊着气儿,产婆啥的也专业点,但现在很明显,啥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不过十几分钟,爱丽杨最后的命运也几只有杀青领盒饭了。
陈飞从身上扒下衣裳,随便在已经变凉的温泉水里过了两下,就按在了爱丽杨血崩的源头上。
衣服,几乎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就已经可以滴出血了。
爱丽杨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她痛,但已经没有能喊叫的劲儿了。
陈飞看着一地血,已经几乎崩溃。
爱丽杨侧目看到身下的血已经蔓延到了面前,竟然绝望的冷笑了一下。
她吃力的抬起手,冲着陈飞招了招说:“陈,你能再,抱抱我么?”
陈飞一愣,将手里全是血的衣服仍在了一边儿,走到了爱丽杨身边,紧紧的抱住了她。
爱丽杨浑身已经跟洗了澡一样,湿透了。
陈飞能感觉到作为一个母亲,她有多努力的想让这个孩子降生。
可有时候,这个世界上的多事情多总是这么事与愿违。
“听我说,陈,我肯定已经活不了了,你放弃我吧,救救我们的孩子。”爱丽杨每说一个字,都是咬着牙的。
她生怕自己稍微一放松,就再也没力气说下一个字了。
陈飞摇摇头,爱丽杨是他的女人,难道他会答应她在这个时候为了救孩子就杀了她?
开特么什么国际玩笑。
“答应我,求你!”爱丽杨躺在陈飞的怀里,手抚摸着陈飞的脸。
可那只手在发抖。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直直的垂下去。
现在陈飞应该怎么选,他会崩溃的。
按照现在的现实情况来看,陈飞确实应该保住孩子。
爱丽杨死了,孩子说不定能得救。
不然,时间拖得再久一点,孩子跟她双双死亡。
反正横竖都是死,干嘛不至少能保住一个呢,至少这孩子身上有一半儿的血,也是爱丽杨的。
大道理人人都懂,可情绪总是难以把控的。
爱丽杨看着陈飞发呆,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挥手就是一个耳光。
“你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你特么还算不算个男人,这很难选吗?”爱丽杨几乎是发疯一样的跟陈飞喊着。
陈飞晃了晃脑袋,反应过来。
陈飞点了点头,从一块巨大的石头下面,摸除了一个极薄的石片。
这是他打猎之后用来割肉的石片。
他很难受,却不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