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琢磨来琢磨去,心里更是乱七八糟的。我患得患失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刘射啊,我问你,你和王霞是不是那方面的关系?”赖宝到底忍不住,还是逼问我。
我一听,赶紧就摇头。我必须得和她撇清关系。就算她和我有点儿啥,也不能够说出来,这是做人的底线。
“嘿,那你到底来干啥来了?”
“我就来串个门子的。”我胡扯了一句。
赖宝就对着我,伸出一个手指头,说我没说实话。“要不,你来我家吃完饭再去,王霞的爹是村里出了名的吝啬鬼。你这冷不丁地登门,他哪里会招待你哟!我家有现成的饭菜,我再去村头的小店买几瓶啤酒。”
我婉言谢绝了。
“真不吃?那我回去了。我老婆可是这儿远近闻名的母老虎,一会儿回来晚了,又要劈头盖脸地训我了。”
我就笑笑:“你去吧,别管我。”
王霞家就在村西口的一路茬儿辺。四间破破烂烂的低矮平房,屋前屋后都堆了许多东西,像是垃圾,又像是建房用的砖瓦。看栖霞村的外观,从村东到村西,还就数王霞家条件最差。
我还没走到她家门口,一个身穿红色褂子的姑娘,正低着个头,手里捧了一个簸箕,看样子是要喂鸡。我看见从路前的一簇竹林里咯咯咯蹦出来好几只白色的芦花鸡。
一看见她,我的喉咙就哽咽了。上学时,我曾经学过一句成语,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现在,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我很激动,怔了怔,大步走向前,冲她热切地唤了一声:“霞妹儿,是我,刘射!”
王霞正专心喂鸡,陡然一听有人叫她的名字,马上就扭过头来。
她看见了我,一双美丽的眸子里透着深深的惊喜,两眼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站在那里,怔了怔,想朝我走近,可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有过来。
没关系,我过去。
“王霞,你不打声招呼,那么快就走了。害得我一顿好找啊……”
话没说完,我就哽咽了。
看着王霞美丽略带憔悴的脸庞,我真恨不得将她一头搂在怀里,好好地抚慰个够。
王霞听了,就有些痛苦而又尴尬地看着我。
“刘哥,你不用来。”
“为啥?”我告诉她,说我已经知道,你回家是为了办结婚的事儿。我不放心,就想了解了解你找的人家好不好,靠谱不靠谱。
没想到,王霞一听我这样说,眼睛就耷拉着,似乎要掉眼泪。不过她很快转过身去,将泪水擦了擦,不让我看见。
她这样做,更让我揪心了。
“到底怎么了?”我扳过她的身子。
她就轻轻地推开我,说这是在栖霞村,她家的大门前儿,人来人往的,要是让村里人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不避嫌疑地拉拉扯扯的,那肯定会说闲话。
“刘哥,你先放开我。”王霞又四处看了一下,见没啥人儿路过,就叹了一口气,神色凄楚地:“没错,我是要结婚了。大概就这三天吧。”
“为什么这么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一点都没透露,这也太赶了点吧。你是不是……被你爹逼着嫁人的?”
在我的追问下,王霞叹了一口气,对着我实话实说了。
我听了,心里简直气炸了。
原来,让王霞赶紧回来相亲、结婚,真是她爹的主意。为的就是给她的一个兄弟换亲。王霞的弟弟出了交通事故,一条腿有点儿跛,走路难看。本来家里就穷,这下坏了一条腿,那更没人做媒了。但隔壁村有户人家,家里的姑娘愿意嫁给王霞的弟弟,但条件就是她嫁过来了,王霞得答应嫁给那姑娘的哥哥。王霞的弟弟只是略有残疾,可那姑娘的哥哥,不但是一个聋子,眼睛更是瞎了一只,实打实的残疾人。我不歧视残疾人,残疾人里也有许多自力更生的,但王霞多好多水灵的一个姑娘啊,就算嫁得再差,也不能找一个既聋又瞎的人嫁了呀。
这种几十年前落后乡村还流行的令人深恶痛绝地换亲,不想还存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我真觉得悲哀。
我就对她说不行。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我一把拉起王霞的手,叫她跟着我走,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