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走到西配殿门前,李贵面带焦色的来回走着,一见到长廊处款款走来的顾沅,登时变了脸色。
“皇后娘娘……您…您怎么来了?”
顾沅见着李贵这样,心下一沉,手微微攥紧,低声道,“陛下呢?”
李贵愣了愣,道,“陛下,陛下在殿内歇息。”
顾沅往紧闭的门口看了看,脑子里不好的想法让她一阵焦躁,再难淡定,连着平素温柔的嗓音都透着几分沉重,“殿内……就他一人?”
李贵怔了一瞬,待反应过来,忙道,“是,殿内就陛下一人。”
“嗯,那本宫进去看看。”
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缓缓松开的手掌。
李贵下意识去拦了一步,“娘娘,陛下…陛下他……他说了他想歇一歇。”
顾沅闻言,眼睫微颤一下,眯眼看向李贵,“你拦本宫?”
李贵心肝一缩,忙道不敢,想到陛下的交代,再看皇后娘娘的坚持,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娘娘,不是奴才要拦着您,实在是陛下这会儿……不大方便。”
顾沅蹙眉,“什么意思?”
李贵见没旁人,上前一步,壮着胆子说,“那戎狄公主实在下作,也不知是从哪寻到门道,身上竟熏了“弄春香”。”
弄春香,是宫廷秘制的助兴情药,听说是前朝一个懂得香料和医术的妃子研制的方子,平日里用着倒无催情作用,与寻常香料无异,但饮用了四季春酒的男子闻到此香,便有助兴催情之用,且不伤害身体。
弄春香的方子宫一直保管,虽香味柔美,熏体芳香,但碍于弄春香的另一个作用,宫妃们明面上从不用这道香,至于私下里用没用那另当别论。
听说这道方子也曾传出过宫外,只是调制这味香的香料十分名贵,且四季春酒是宫廷御酒,寻常人家一般也接触不到,真要助兴,外头便宜好用的药多得是,这方子便渐渐在宫外销声匿迹了。
顾沅之所以听说过这味香,还是从前景阳无意提起,说嘉贵妃能保持二十年盛宠不衰,就是私下里用了这弄春香。
“那公主先是与陛下说了一通戎狄汗王的安排,陛下听她言之无物,便知她是在刻意拖时间,抬步便要走。不曾想这公主竟全然不顾脸面,抱着陛下哭哭啼啼的……”
李贵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做梦一般,早听说戎狄民风粗犷奔放,但谁能想到竟然如此彪悍。他觑着皇后的脸色,见她面色似有不悦,也不敢多说,忙道,“娘娘放心,陛下一脚就踹开她了。”
顾沅,“……”
她看向门的目光稍有迟疑,声音有些低,“所以,他是了弄春香的招?”
李贵面露窘迫,垂着脑袋,“是。”
那戎狄公主着实狡诈,故意拖延时间。陛下一个皇帝,他李贵一个太监,哪懂得这些香,方才还是景阳长公主赶来嗅到这香味不对劲,及时点破了其门道。
顾沅缓步走到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推开门会是副什么场景
但里面是个了春药的男人,是个对她丝毫不掩饰欲念的男人,她现在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手腕微微抬起,在空停滞住。
她咬了咬唇,脑响起个声音,你知道你进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事的,你还要进去么?
一时间,她的脑闪过许多的画面,思绪宛若一根浮木在汹涌波涛的海面上沉沉浮浮。
顾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她手腕用力,推开了那扇门。
门重重的开,顾沅缓步走进。
李贵极有眼力见,自觉从外面将门带上。
窗牖半敞,层层叠叠的幔帐垂下,绕过一扇高八尺的山水座屏,顾沅原以为她会看到男人自行解决的画面,不曾想空气没有半点淫糜暧昧之气,反倒弥漫着一阵淡淡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