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一忙完就去凤仪宫找她,这会子凤仪宫空荡荡的,他心里也莫名空落落的,无论是写字作画看书,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思来想去,他索性骑马出宫去找她。

直到见到了她,他那颗心才落到实处,再不像无脚鸟似的,无处安定。

“你是接我回去,还是怕我又跑了?”顾沅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乌黑的眸子一片澄澈,干净的仿若照进人心里去。

裴元彻不动声色的抿了下唇,旋即回望着她,毫不遮掩道,“来接你回去是真,怕你跑了也是真。”

说着,他停下脚步,与她面对面站着。

顾沅下意识往后退一步,他却先发制人,一把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你……你做什么。”顾沅一怔,不自在的转过头看了看跟在后头的奴仆们。

裴元彻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往他胸口放去。

大庭广众之下,顾沅不想碰,他却不由分说的压着她的手去摸,俊朗的面容上一片赤忱与专注,黑眸深深凝视着她,嗓音磁沉,“你不在朕身边,朕这颗心总定不下来。”

春衫稍薄,他又练得一身结实肌肉,隔着锦缎布料,顾沅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精壮线条,还有那炽热的体温。

她似乎被他的体温传染了,脸也烫了起来,手使力挣扎了两下,压低声音道,“有话好好说啊你,动手动脚做什么,都让人瞧见了。”

“瞧见就瞧见,你我是夫妻,亲密一些又有何妨。”裴元彻不以为意,又问,“刚才朕说的,你都听到了吗。”

顾沅敷衍的一叠声说“听到了”,他才松开她的手腕,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柔着嗓音与她道,“只要你不离开朕,要朕做什么都行。”

顾沅只觉得牙都要被他酸倒了,若她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十六岁小姑娘,听到这些情话或许会心动不已。可她都活了两世了,而且两辈子的男人都是眼前同一人,都老夫老妻还说这样的话,真是别扭极了。

“我知道了,我不跑!再说了,我下月都要临盆了,我还跑哪去,在半路上生孩子,我是不想活了么。”顾沅斜觑了他一眼。

听到她前半句话,裴元彻眉眼舒展开来,然而听到她后半句,那两道浓眉顿时又紧紧拧了起来。

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极其艰辛且危险的一件事,前世顾沅两次分娩,他都一刻不离的守在门外

第一次,他只是单纯记挂她的安危,并未考虑到孩子。

第二次,记挂她的同时,他也盼望着那个延续着他与她共同血脉的孩子。

顾沅骨盆小,生孩子艰难,尤其头胎时,生的很是困难,从半夜发动,一直到第二日晚上才诞下。

接生嬷嬷抱着孩子,喜气洋洋的来跟他道喜,“天佑大渊,恭喜陛下,皇后娘娘顺利诞下一位健康漂亮的小皇子。”

他熬了一天一夜,眼睛都熬红了,看都不想看那孩子一眼,更别提心将那孩子的父亲骂了千百遍

他觉得明晏那家伙活该早死,害得沅沅受了这样大的苦痛,死得好!活该!报应!

后来,顾沅生延儿的时候,他在门外来回的走,深刻体会到了为何心急如焚。

要不是顾沅在屋内撑着一口气呵斥他,警告他不准进去,他真想闯进去守在她身旁,抓着她的手让她打他,都怪他,怪他害得她受这样的苦痛。

现在再想想,他上辈子短命早逝,或许真是报应,他活该。

思绪回转,裴元彻面容凝肃,凤眸一片漆黑,“沅沅,辛苦你了。”

顾沅微诧,又见他附下身,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别说那些不吉利的,你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顾沅抿了抿唇,低低的“嗯”了一声,须臾,她又抬眼看了下薄暮的天色,淡声道,“差不多该用晚饭了,回厅里坐吧。”

这一晚,平国公府无比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