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彻接过茶杯,轻嗅清香,浅酌一口,赞道,“果真不错。”

“殿下若喜欢,臣给您备上一些带回长安喝。”

裴元彻嗯了一声,又看向谢纶,“此次找回太子妃,有劳你了。”

“殿下这话可折煞臣了,说来也是臣治下不严,竟然连太子妃来到肃州都不知。多亏殿下提点,才能将功补过。”

谢纶抬眼看向对面气质矜贵的男人,见他面色如常,便道,“只是臣不明白,在这时局紧要之际,殿下为何要辛苦跋涉亲自来一趟?只要殿下您吩咐一声,臣自当会派精兵护送太子妃回长安。”

裴元彻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着杯壁,轻声道,“伯珣,景阳即将嫁给你,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孤也不怕你笑话,孤与太子妃的情况,你也窥见一二。她这人瞧着绵软和气,其实是个极有主意的。她若不愿意回长安,除非你将她捆着,否则她有的是办法不去。”

他顿了顿,看向谢纶,“你敢捆着她么?”

谢纶眉心猛跳,忙道,“自是不敢。”

裴元彻颔首,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别说你不敢,就连孤也不敢。何况她如今还怀着身孕……孤作为过来人,给你个经验之谈,轻易不要招惹女人,尤其是怀孕的女人。”

谢纶心道,你都被媳妇扎得吐血了,还来教我经验?面上却是一本正经,颔首道,“是,臣谨记。若公主嫁过来,臣定不会惹她生气。”

裴元彻点头,又敛眸,沉声道,“孤此番亲来肃州,除了劝说太子妃与孤回长安,还有一事。”

见他语气变得严肃,谢纶也下意识挺直腰背,“何事?”

“借兵,救驾。”

谢纶微愣。

裴元彻慢悠悠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过不久,长安将起叛乱。”

谢纶皱眉,“殿下如何得知?”

裴元彻没说话,只撩起眼皮看他,狭长的风眸深邃,薄唇掀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谢纶一顿,旋即明了,“殿下您这是……”

裴元彻也不跟他弯弯绕绕,肃声道,“一打尽,斩草除根。”

这一世,他没那闲心陪他的那些兄弟慢慢玩,也没那样宽容留着他们一条性命。

反正都是要收拾的,不如一次性收拾个干净。

谢纶惊愕,沉吟一阵,看向裴元彻,“殿下与臣说这些,就不怕臣生出二心?”

裴元彻面不改色,眯起黑眸,上挑的嘴角噙着笑意,“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他端起手茶杯,举到谢纶面前,“来,以茶代酒,喝一杯。”

迎上裴元彻那锐利的目光,谢纶心念定下,端起酒杯,“臣敬殿下。”

君臣之间既已挑明目的,便不再客套,直接聊起接下来的安排。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

眼见窗外天色转暗,壶茶水也换过两轮。

裴元彻收住话题,神情愉悦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孤与太子妃约好,晚上陪她用晚膳,便先走一步,咱们明日再谈。”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和好了?

谢纶心好,面上却是一片恭谨,起身道,“臣送殿下。”

裴元彻这边起了身,走到门口,看到外头捧着匣子站了一下午的内侍,恍然记起一件事来,转身对谢纶道,“对了,还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