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没有心思研究这位老者是谁,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块磨盘周边,在常人看来,那乱石周边只是一块平整,同样有花纹刻画的地面,可是在秦远眼中,却是可以看出那极其不平凡之处。
那些花纹绝非仅仅是为了装饰,而是将美学与实用完美结合在一起阵法。
高山之上,流淌而下的地气,便是通过这些花纹,被引导进入了这尊磨盘之中。
在花纹的周边,雕刻有数百小字,秦远一个也不认识,但这不妨碍他能够看懂这些像是花纹,实为阵法的雕刻。
秦远身边的这些花纹,像是绘刻了一只腾空而起的巨鸟,而他对面的另外一侧,则是像是刻着一只凶猛的肥鱼。
肥鱼游荡在海水之中,冲破水面,化为一只巨鸟,巨鸟冲天而起,扶摇直上,展翼万里,待得疲累之后,又复归海中,重新化成那条肥鱼!
这便是鲲鹏!
而在秦远的地理术中,辛午将这种地气成为“龙虎相合”,一个为海中之神,一个是丛林霸王,而有一种地势则是可以将两种相差到极阴极阳的力量相互转化,使之阴阳相合,既近泾渭分明,又不分彼此,神奇非常。
这里虽然与地球并不是一个世界,但地脉流转的方式却是一样。
秦远的眼睛忽然变得极亮,他大喝一声,道:“所有人退开,不然死伤不计!”
听到这话,哪怕是有些对秦远很是看不惯之人,就比如那见了秦远便恨得牙根痒痒,却依旧腆着脸跟来的谢青芒等人,都纷纷离去。
地理一脉的操控也是真正的四两拨千斤,以一点撬动巨物,弄不好他们的小命真会交代在这里。
“高山低水,缠绕真龙,万千地理,天象星空……”
他念诵出一段直白而又拗口的法诀,其义浅显,其音晦涩,其势汹涌……
众人只看到他的身边一道道光芒生出,如水波一般扩散,等到扩散至一定百米左右,便没入地下。
那一圈圈的乳白色光芒仿佛是一阵交响乐指挥手中的指挥棒,一经落下,山川鸣响,风灵伴唱。
距离他们最近的那座山峰发出轰隆震动,山顶之上的积雪纷纷下落,一个雪球聚成一个大雪球,无数大雪球聚成一场浩大雪崩!
空气的流动也在随之改变,以那雕刻钻木取火图案的磨盘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刮起了十级大风,飞沙走石,迷人眼线。
便是在此时,只听无数链条搅动之声中,那磨盘缓缓转动开来。
随着磨盘的转动,其也在不断升高,等到它涨到一人多高之时,又忽然扭曲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块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巨大磨盘生生捏成了一个人形!
那人手持木锥,脚踩巨树,肌肉虬结,双目冷凝……
“神迹?什么神迹?”
墨秋水看到秦远面上忽然涌现的那股极度震惊之色,又听到了他嘴中近乎梦呓般的喃喃自语,不知他到底看到了何物,想到了何事,才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一路行来,这么多个日夜之中,她其实一直在观察着秦远,从未见过他曾有过如此神色,哪怕是经过了三个昼夜辛劳,将九曲黄河阵收入囊中之时,也从未有过这般激烈情绪。
秦远没有回答她的疑惑,甚至说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飞身往山岗前方的一条沟壑而去,那将岩踩裂的双脚,那一跃几十米,如同大鸟滑行的身躯,都在告诉着众人,他那极度饱满,极度兴奋的神经。
单纯以地脉来说,是绝对无法做到这般条理分明,哪怕修为再强大,点龙术再高超,也不可能做到。
大地之下的地脉,如同人体之内的血管,有大动脉,大静脉,但更多的却是那几乎布满任何部位的毛细血管,多如牛毛,难以计数。
修者中的大能或许可以将那些粗大的地脉进行梳理,甚至改变其位置,然而对那些犹如毛细血管的细小地脉绝对无法全部梳理到规规矩矩。
秦远可以想到的只有唯一一个可能,那便是这四座参天雪峰并非自然形成,而是人为开辟!
四座连成一个正方形的山峰,不仅是连线横平竖直到了标准到不能再标准,哪怕是那峰顶相差也是无几,在秦远的目测与感知之中,他们就是一般的高度,几乎是丝毫不差。
如果这不是神迹,那什么又是神迹呢?
秦远根本不敢相信,究竟此地千万年前究竟产生过什么样的文明,才能早就如此之强大的修者,才能做出如此之近乎神迹的伟大!
他像是一只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狼,十数里的距离在他脚下一闪而过,飞速的奔跑到了那处沿着山顶而下的沟壑之前。
沟壑深达十几丈,清澈到极点的融化雪水自山顶缓缓流淌而下,冲刷着岩壁,撞击着石子,发出阵阵环佩相击的悦耳淙淙声响。
秦远在此徘徊片刻,细细打量着河水两岸中边的植物与地貌,走到了一颗旱柳的植株前,手臂猛地深入而下,如钢锥的手指刺穿了坚硬的地面,并且继续深入,整只手臂没入地面,直达肩头。
“哗啦!”
刚刚深入进去的手臂又猛地向外抽动,当其抽到手肘关节处时,忽然停顿,沾着泥土的肱二头肌肱三头肌根根暴起,宛若被挤压绷紧的钢筋一般。
“给我出来!”
他的怒吼声如惊雷般炸响,按在地面的另外一只手掌之下同样发出爆鸣之声,数块光滑的鹅卵石被挤压到开裂,稍小一些的石子直接变成了粉末,而他的那一只手掌则是一下子按进了地面之中。
紧随他身后赶来的墨秋水贺千城等人,看到了他的吃力动作,不知他在做什么,更是不知那让他这般蛮力都如此费力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便在此时,他的腰背挺直起来,双手挤开泥石合到了一起,他身边的那株的半人高的旱柳样植物接连摇晃,继而被猛地连根拔了出来。
秦远要做的不是拔出这根旱柳,而是要拔出它的整个根系。
伴随着一阵钢丝绷紧又释放般的“噼里啪啦”的声响,那枝类旱柳植物的根系被秦远拽出了地面。
长根破开地面,崩飞石块,固着在上面的泥土爆射而出,众人这才发现,它的根系竟然足有数十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