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在心中左右权衡,一方是自己的亲奶奶,一方是四象商会未来的宗主……
最终他咬了咬牙,说道:“谢执事,您已经尽心尽力,门主仍旧一意孤行,这完全是她自己种下恶果自己吞咽,不关您以及四象商会任何事情。”
“哈哈,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
谢青芒拍着他的肩膀大笑起来,如此一来,不仅他的干系完全洗刷干净,连四象商会都再无办法瓜葛。
好心救不了找死鬼,有了这位识趣的小兄弟,他和四象商会摇身一变便成了好人,而所有的恶果就由那死鬼云婆婆来背,当然她也不会白背,至少她的青云宗还在,她孙子的位置还能保住,她若是泉下有知,想来可以露出点笑容,只是这笑容之中又有多少苦涩意味,那就不是他谢青芒愿意多想的了。
他抬起头看着远处正在准备开始破阵的秦远,冷笑一声,马失前蹄被这小子摆了一道,但若是就此放弃,怎么可能是他谢青芒的风格?
当年他冒着杀身危机,九死一生的搏出来一个大大前程,那么现在他定然不会因为一次试探的失败便轻易退缩。
秦远并不知道谢青芒与那云峰之间已经达成了这种协议,但是他可以料想到那谢青芒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必然还会有后手布置。
只不过他并不想太多去在意,眼下他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去做,对方再如何心思歹毒,也只是停留在心思层面上,想是不能将一人想死的,而当实力足够,任对方想上千遍万遍,都不及自己的一刀来的干脆利落。
他抬起脚,踏起了罡歩,步步惊雷,步步震动,看似摇摇晃晃之间,实则玄妙异常,他的每一次抬脚都极其符合章法,每一次落地都踏在此处地脉之上。
九曲黄河阵的根基在地脉之上,而秦远所做的便是通过自己对地脉的敏锐感知而暂时打断这些根基,让他可以踏着阵法,不被其所伤的进入阵法之中。
“砰砰砰……”
随着秦远的罡歩迈进,他渐渐深入到了那九曲黄河阵之内,不是很轻松,但也绝对算不上艰难,没过多久,他便超越了几处深入阵法之中,因为数个日夜琢磨破阵而脸色苍白的几位地理师傅。
那几位地理师傅无奈扔下手中惊龙磁针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工具,叹气一声,坐在地上无奈苦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变态呢?
秦远并非是变态,天赋不错,但远远算不得变态的层面,只是他在“梦”中数次布置过这个阵法,再次遇到,破解起来当然简单。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这里的阵法似是专门为他设置,专门让他来破解,因为虽然是变种,但每一次变化都离当初辛午的经历很接近,也恰恰符合这罡歩的特性。
“难道这也是邵老师所为?”秦远心中忽然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秦远先前的几步罡歩引出来的那条犹如黄河决堤般的水流,不仅仅是要了两人的小命,还震动了无数人那粗壮坚韧的神经线。
杀鸡儆猴的威慑作用已经起到,那些觊觎秦远身怀宝物之人也没几个敢去自寻死路,而有一些人则又升起了另外一层担忧。
那便是秦远可以如此随意的操控这九曲黄河阵,不用让多想都能知晓他对其异常熟悉,熟悉到远胜在场所有人。
如此一来,那些旨在夺取毕方羽翅之人心里面就开始打起了小九九。
秦远的老乡谢青芒谢执事带着一干随从离开之后,面色铁青,十分难看,秦远不仅当着他的面杀了青云宗的云婆婆,狠狠落了他的面子,更是断了他拿下那天煞和宝炉,再为四象商会立功劳的念头。
而最最让他惊慌的便是很有可能,那即将到手的毕方羽翅也会重新长毛飞走,让他彻彻底底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会遇上这么个硬茬子,捏着扎手,放着扎眼,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偏奈何不了他!”谢青芒身边一位中年男子看到秦远长身而起,眼皮子狂跳一阵,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
另外一位年龄稍青的男子,哭丧着个脸,偶尔瞥向远处秦远的双眼之中烈火熊熊。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亲奶奶被洪水卷走,被那强大的挤压之力残忍扭曲挤压,至今那惨叫声还在他的耳旁回荡,一声凄厉过一声,他的心脏也随之而一次次的紧缩抽搐。
“谢执事,我们青云宗上上下下对四象商会忠心耿耿,每年上交的供养从来不少,可宗主就在您眼前被那杂种坏了性命,您无论如何也要为我们做主啊。”
云婆婆的孙子云峰压抑着心中强烈悲戚说道。
谢青芒看了他一眼,带着些不耐烦之色,道:“你们宗主多次向那秦远下狠手,数次企图要他性命,最后咎由自取自食其果,能怪得了谁?”
云峰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断弓烹狗的浓重悲凉,可面上却是不敢露出,仍旧以苦涩状示人,说道:“那我们宗主就这么白白死了吗?若是在其他地方还好一些,可这是在您和众多四象商会高手面前被人杀死,传出去肯定会有损您的威名,有损四象商会的威名。”
谢青芒本就不耐烦的心情被这小子翻来覆去讲的更加不耐烦,冷冷看着他,道:“那你想怎么办?提着刀,挽着弓去为你们宗主报仇?我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凭那小子的本事,我们这些加在一起,也只不过是他的开胃菜而已!”
他不由回想起那位紫金鬼丐的凄惨死状,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那等如假包换的辟海境高手都被拧成了麻花,更遑论是他们?
云峰仔细留意着他的神色,齿冷的同时又有一丝希冀,痛心疾首道:“那该如何是好?我青云宗没了宗主镇山,完全就是一个空架子,黄城市打我们主意的人多得是,恐怕日后青云宗要流落他人之手,而我们每年的供养也会少掉大半,而且,宗主之所以去挑衅那秦远,都是受了您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不等云峰的话说完,谢青芒双目阴寒地问道。
云峰赶紧拱手作揖,深躬到底,道:“云峰不敢,云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万望谢执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