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蔡柳一直不知情的,她肩膀颤动着,喉咙哽咽了,她必须压抑地承受着所有现实的残酷。
“我突然后悔自己读这么多书,读了有什么用呢?有学历照样没老婆。”时令辉声音沉甸甸的,“如果早早辍学,我爸爸不用这么辛苦,我也不会认识你。说不定他现在还在安享晚年。”
内疚与自责将蔡柳深深包裹着,她除了掉眼泪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时光不能倒留,她也没有超能力的。“那段日子过得特别消沉,是那个老妇人不断地开导我,不断地对我说,人生不仅仅只有一次爱情的遇见,而父亲的命运那是上天的安排,每个人都会死的,只是方式不同罢了,她说人的一生中都要爱上那
么几个人,只是缘份未到,呵呵,可我不相信啊,我不相信有比初恋更扎心更刻骨的感情,尤其是它的代价是我父亲的生命。”
“……”蔡柳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罪人,说再多都显得苍白无力。
时令辉眼角泛着泪,他看着她,心如针扎,“你好吗?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蔡柳伏在膝盖上摇头,“不好。”她在哭,特别难过,心脏抽搐着。时令辉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痕,语速适中地说道,“我颓废了,在房间里关了半年,不跟人交流,不见人,老妇人天天给我做饭,天天开导我,可是我一声不吭,后来渐渐从困境里走出来,我对未来失去了斗志,试着找过工作,因为我叫时令辉,所以被人家拒绝了,后来老妇人生病了,面对着家徒四壁,我唯有赚钱替她治病,于是我去工地搬砖,一声不吭地搬,我觉得我是麻木的,几年后老妇人过世了,她
无儿无女的,把这房子给了我……”关于捡到小颖那段,他没有说,之后的事情也没再说。
“所以……”蔡柳抬起泪眼看向他,“所以你在娶老婆的时候都没有考虑一下的,你直接就娶了对吗?你老婆是个强势不讲理的女人啊,我都看出来了,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你都嫁给沐振阳了,我娶谁做老婆跟你有关系吗?”时令辉还是清醒的,他红着眼眶看她。蔡柳瞬间清醒,对啊,他娶谁当老婆跟自己有关系吗?老婆是强势霸道不讲道,可是生出来的女儿却是十分优秀啊,居然嫁给了世界上最尊贵的男人,而且生活还如此美满,新闻里说她怀孕了。
见她愣着不动,时令辉朝她迈开了步伐……那走路的姿势依然没变,那带给她的感觉让她心痛不已,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他在她的视线里模糊了。
十分钟后,附近某咖啡馆包间里,时令辉和蔡柳隔着茶几而坐,服务员递来了两份果盘和两杯咖啡,还有一盘瓜子,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久别二十多年的两个人再次重逢,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伤感。
蔡柳望着脸上布满皱纹的他,看着他极为普通的穿着以及那布满老茧的双手,一股心酸涌上来,她颤抖着嘴唇泪水越聚越多,最终克制不住滚落了下来。
时令辉眉头微皱,暗吸一口气,又悄悄地叹出来,他用手掌抹了把脸,眼眶也有些泛红,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才得以缓神。
小小的包间里越是寂静,当事人就越不知该如何启唇,尽管这是曾经最熟悉彼此的两个人,尽管这是二十多年以后的首次,哦不,第二次见面,尽管有着千言万语……
“令辉。”蔡柳泪水滚落,她赶紧垂眸拭去眼泪,颤声问他,“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在嘉城,为什么会在幸福巷,为什么会娶一个……对你这么凶一看素质就不高的女人,你为什么要将就你的人生?”其实她心中已
经有了可怕的猜测。
“因为你们蔡家啊,因为你啊。”他开了口,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低声回答,“因为你,所以我选择留在嘉城,沐夫人嘛,谁不知道啊。”
可这活就像是刀一样割在她的心头!他在挖苦她吗?她没有辩驳的能力,对,她是沐夫人……
时令辉看上去比较平静,他说,“就在你结婚的当天,你哥就找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