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姐你喜欢开什么铺子?或者说你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吗?”罗云意问道。
“我——没有!”罗思容轻轻摇了摇头,自从罗家惨遭横祸被流放到永岭之后,她似乎就忘记了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罗云意也一时有些为难起来,她没有拒绝赵氏的好意,自然也不会拒绝自家三姐的,所以她也决定和罗思容合开一家铺子,只是这铺子就像吴宝说的那样,她希望是罗思容喜欢开想开的铺子,无论是什么铺子都好。
屋子里沉默下来,罗云意给罗思容短暂的思考时间,而半根黄瓜两姐妹吃完,罗思容也再次看向了罗云意,这次她的眼中竟然有点点泪光。
“三姐,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你别哭呀,不然三姐夫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罗云意吓了一跳,不过是想个铺子而已,这都把罗思容给急哭了?!
罗思容被罗云意这样一说,又忍不住无奈一笑,说道:“意姐儿,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罗云意这次看清楚了,罗思容的脸上有哀伤和思念。
“我只是想起了我娘!”罗思容幽叹道,“小时候,娘并不常在我和大姐身边,她总是跟着爹去战场,回来的时候就会带着我和大姐去郊外骑马,还教我们两个练武,可惜我和大姐都学艺不精,常常把娘给气得喝下两坛酒,爹就常说娘是想喝酒了所以故意让我们练武的。我娘还特别喜欢吃肉,而且是那种大口大口地吃,爹就笑话娘说她投错了胎,应该生来是个男儿身。我记得娘说过,等边疆不用打仗了,她就和爹还有我们找一个安静的小镇定居下来,开一家只卖肉和酒的铺子,每日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就是她想要的逍遥日子。”
罗思容说这些的时候,脸上有回忆的幸福和无尽的思念,而说到后来,眼圈已经再次变红,等到最后一滴晶莹的眼泪便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罗云意也跟着鼻子酸酸的。
“真想不到二伯母会是如此喜欢酒肉的豪爽之人,之前只听爷爷奶奶他们说过二伯母武艺超群,性格火辣直爽,与二伯父琴瑟和鸣,更是罗家军中最让将士们佩服的女将,今生虽无缘相见,但这样一位巾帼女英雄不会有人忘记的,至少我们这些家人都不会忘记她。三姐,我想你应该知道要开什么铺子了吧?”罗云意带着一丝安慰笑意地看向罗思容问道。
“嗯,我想开一家只卖酒和肉的铺子!”罗思容很肯定地回答道,但很快脸上又有犹豫闪过,“只是这样是不是不能帮到你了?”
“三姐,你当然能帮到我,因为我要开一家刻州最大的酒肉铺子,这铺子只卖肉和酒,你就是这家铺子的大老板娘,回头我亲自教你做几道属于咱们罗氏姐妹的秘制肉,以后不止刻州,其他地方的人要想吃到罗氏姐妹秘制肉,就要亲自来刻州,因为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罗云意笑着说道。
“好,意姐儿,我一定会跟着你好好学的!”罗思容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罗思容回去之后便把合开酒肉铺子的事情告诉了吴宝,吴宝听后大喜,搂着罗思容笑道:“夫人,你想开的这家铺子实在是太好了,以后夫君就有这世上最美味的肉最香醇的酒可以喝了!”
看着吴宝不似作假的激动模样,罗思容也忍不住笑道:“你就不怕自己再变成以前的胖少爷!”
“只要亲亲娘子你不嫌弃,我就不怕!”吴宝笑着就在佳人脸上偷亲了一下。
“我怎么会嫌弃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罗思容有些娇羞地说道。
“哈哈哈……我的好娘子!”吴宝直接抱起罗思容幸福地转了两圈,而他们夫妻欢快的笑声因为田庄不太好的隔音,可是被外边的人听个正着,不过大家也只是跟着微微一笑,欢喜和幸福总是会传染的。
一个多月的时间,万亩谷地在几百名长工的辛勤劳作之下终于开垦完成并全部依照罗云意的要求种上了各种作物,而且谷地中间的小湖也初具模型,再过几日便会有活水进入。
整个谷地看起来一片生机盎然,瓜果蔬菜田里已经花香朵朵,黄瓜早已经清脆可口,豆角挂满架丛,西瓜已经可以摘来吃,东边谷地大棚里的蔬菜也都长出了嫩绿的秧苗,稍等一段时间便可以开花结果。
此时也已经至初夏中旬,蝉鸣蛙叫成为了伴奏曲,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但田庄因为地处风景地理位置绝佳之地,竟是极好的避暑圣地,白天晚间休息都是要盖上薄被才可以。
梁王府的大宅子在百名工匠的努力下已经完成了大半,虽然整个宅院住宅面积比京城的梁王府要小一半,但院落却是京中梁王府的三四倍还要多,空余之地罗云意让工匠们建成了一个大大的后花园,在里面她打算为叶染修建一个练武场,为梁老王爷建一个休闲待客的清幽之地,为儿子叶毅建一个儿童乐园,为王府的下人们建一个聊天休息的自由地,也为自己建一个秘密基地。
同时,她也想同京中一样,在梁王府建一个小的酿酒作坊,她还是喜欢自己酿酒喝。
司空绍和吴宝既然跟来了刻州打算长期在这里开铺子待下去,而且两个人来田庄次数多了便发现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于是紧挨着罗云意他们的田庄两家也都买了荒野和山地,并学着罗云意的样子盖院子、开荒、种庄稼,并且在他们的新院子未完成之前,两家人都挤进了田庄里来居住。
“意姐儿,真是麻烦你了!”司空绍的夫人赵氏见罗云意又让人送来两篮子新摘的黄瓜和六个大西瓜,顿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司空家在刻州府城自然是有宅院的,三年前司空老夫人已经因病过世,赵氏大儿子司空图常年呆在冰尧城难得回来一趟,大女儿司空潭如今已经是罗家的当家主母,小儿子司空弘又整日不着家,这一次来刻州,司空绍便让赵氏把家交给大儿媳来管,硬是带着她来到了刻州。
一开始,赵氏觉得在刻州这种偏僻穷困之地呆上个把月便回覃州了,哪知道自家老爷司空绍竟然有长期居于此地的打算,很明显这是因为罗云意在此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初始有些不理解,但是仅仅在田庄居住了两天,她便觉得与罗云意为邻而居真是最明智的选择。
“伯母,您太客气了,不过是自家栽种的一些瓜果,以后让樱桃带人去谷地摘就是,可千万别跟我客气!”樱桃是赵氏身边的大丫鬟,这次赵氏住进田庄就带来一个大丫鬟和两个小丫鬟。
“好,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赵氏也是个爽快人,而且她与罗云意本就是旧识,当年在覃州卖罗布的时候,她和罗云意的合作也算是默契,赵氏是商人妇,而且是天下第一商的当家主母,管理后宅她是能手,做生意同样不在话下,她试探性地问罗云意,“意姐儿,我听说你要在刻州府城办一家百匠工会,是专为刻州工匠讲理找工的地方,而且你这工会开的第一家作坊便是制墨作坊?”
“是的,伯母!”罗云意并没有刻意隐瞒工会和制墨作坊的事情,相反她还让长风把这个消息散出去,希望整个刻州的工匠都能知道。
“我还听说你要给一等大工匠月银五十两,二等大工匠月银三十两,三等大工匠月银二十两,就是一个小小的学徒都有五两月银可拿,这是真是假?”听到罗云意肯定的答复,赵氏露出了惊讶之色,紧接着又问道。
“伯母,是真的!”这一次罗云意的回答让赵氏彻底地愣住了,天下给工匠这么多月银的可是不多,就是司空家的大管家一个月的月银也只有五十两。
“意姐儿,伯母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好孩子,可是你给工匠们的月银是不是太多了?你给工匠们这样高的月银,其他雇佣工匠的商家怕是很为难,另一方面,工匠自身做工的时候也会因为月银的高低与东家产生矛盾。”赵氏很中肯地说道。
“伯母,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觉得工匠自身的技艺和他们应得到的价值应该成正比,刻州工匠技艺天下闻名,但他们的生活却是最凄苦的,这很不公平!我作为刻州的封主,有责任也有义务将这种不公平改变过来,如果一位工匠花费一个月做出来的东西能卖几百上千两,那么他拿到五十两还算多吗?即便技艺不精湛,只要他做出来的东西能卖出去,那么这卖出去的价格就应该是他应得到的价值。在我心目中,士农工商都是一样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要他们有能力,为什么不能获得应有的尊重和财富呢!”罗云意也很坦诚地对赵氏说道。
罗云意的这番说辞对于自小就接受封建教育的赵氏来说还不能完全理解,毕竟在她和大多数这个时空的人看来,工匠本就是地位低下的做工者,东家给了他们做工挣钱的机会,他们就不该妄想能拿到高出常人的月银,就应该感恩戴德地为东家尽心尽力做事。
不过,仔细想想罗云意似乎也没有说错,只是她把工匠的地位看得太高,也一下子提得太高,赵氏觉得这还是罗云意的善心在“作祟”。
“这天下估计也只有你的作坊里会给工匠这么高的月银,不过你这作坊里做出来的东西我敢肯定也一定是最好的,所以,你有没有打算再开一家别的作坊?”赵氏笑意盈盈地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