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进了冰尧城孟家的人,这个消息很快在京城几处重要的地方被证实,如果是以前,冰尧城的一个家主要来京城也不会引起什么水波,但是如果这位家主手中握着金脉,身后有着几座金山,那他就会变得格外吸引人。
孟冬生人还未到大禹朝的京城,他的名声就已经悄然传遍,而他的行踪也成了很多人急切关注的要点,甚至有不少人在他来京的路上便已经做出了行动,这也是孟冬生没有与翠儿三人一同到达京城的原因。
“你说什么?孟家爹爹受伤了?怎么会受伤?”翠儿三人到达梁王府的当天晚上,翠儿单独见了罗云意,将孟冬生受伤的事情告诉了她。
“大小姐别担心,家主只是受到了一点儿皮外伤,是一些江湖杀手干的,有人雇他们抢夺家主手中的金玉牌,说金玉牌上有通往金山的地图,还说金玉牌是打开金脉的钥匙。”见罗云意着急,翠儿赶忙说道。
“怎么会有这种传言!孟家爹爹现在到底在哪里?真的没事?”罗云意再次看向翠儿确认道。
“回大小姐的话,家主现在就在渺州的一家客栈暂作歇息,过两日便到京城,那些杀手虽然厉害,但家主武功高强身边也有高手跟着,真的没事!”翠儿回道。
“孟家爹爹的那块金玉牌我见过,根本没什么地图,金玉牌也不是打开金脉的钥匙,也不知这传言从何而来,天下觊觎金脉之人越来越多,江湖和朝堂又要不太平了。想来你们从冰尧城出来这一路也不太平吧?”罗云意看着翠儿问道。
“虽然偶有波折倒也算平安到了这里,家主说,大小姐不必忧虑,他会把事情处理好的,绝对不会把麻烦带到你这里来!”翠儿说道。
“爹爹这是什么话,我又岂是怕麻烦之人,再说金脉之事也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彻底解决的,现在怕是很多人都相信他手中的孟家金玉牌上有通往金山的地图,那么孟家爹爹在渺州也是不安全的,我这就让无闻去接他来京城,其他的事情等人来到再说。”罗云意立即将无闻叫了进来,让他带领几名高手暗卫前往渺州保护孟冬生。
既然有人敢派江湖高手去抢夺孟冬生的金玉牌,甚至不惜痛下杀手,那么即便是一次不成功,为了金脉他们也会再去抢杀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直到他们成功或者被杀,金子对他们来说可是有致命吸引力的。
罗云意和翠儿又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让她先去休息了,自己回到房间的时候,叶染修已经穿了中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前几日罗云意送他的一本兵书,正在专心致志地翻看着。
罗云意也没有打扰他,慢慢地走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双手摸了摸日渐隆起的大肚子,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中,直到叶染修已经起身来到她身边还没有觉察到。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即将入冬晚上寒凉,叶染修又给她披了一件衣服。
“孟家爹爹受伤了!”罗云意抬起眼看向叶染修,“一切都是金脉惹的祸!”
“不会有事的!”叶染修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惊讶表情,似乎对于孟冬生的一切他都是了解的。
这让罗云意脸上闪过一丝苦笑,看着他说道:“果然,你是知道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跟着忧心,从他出冰尧城那天开始,我便已经暗中让人保护他们了!”叶染修将双手放在罗云意的肩膀上,给她轻轻地揉捏着,“既然孟家选择将金脉的事情不再当成秘密,那么孟家主就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了,为免整个孟氏家族跟着遭受无妄之灾,才把金脉的事情引到了金玉牌上,这样一来所有的矛头也只指向了那面金玉牌!”
“同样,所有的危机也都指向了孟家爹爹一个人,对不对?”看来,传言更像是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自己散出去的。
“不要小瞧了你的孟家爹爹和那些孟氏子弟,一般人还不是他们的对手!”叶染修亲自领教过孟冬生和那些孟氏子弟的功夫,在冰尧城四大家族里来看,孟家的人武功都是最高的。
“你也说了是‘一般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即便是武功天下第一也有失算的时候,孟家爹爹这样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可不是什么绝妙的好办法!”罗云意心中的忧虑反而更重了。
“不,只有你能帮我!”叶存固执地说道。
“叶二公子,你这话说的太绝对了,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帮你什么,这些——你还是赶紧装好吧!”虽然有老逍遥王爷的这层关系在,但有些事情自己能做的自然会去做,不能做或者不该做的,罗云意也不会硬逞强。
“这是我全部的家产,我要用他们来买冰尧城的奴隶,你是冰尧城孟家家主最疼爱的人,只要你出面,那些人就会把奴隶卖给我!”罗云意的拒绝并没有让叶存退却,他反而更坚定地看向她说道。
“我不记得你叶二公子是一个如此乐善好施之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冰尧城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但拿你的家产买奴隶真不是明智之举。再说,你买这么多奴隶回来要做家奴吗?你们逍遥王府似乎不缺下人!”罗云意说道。
“我不要他们做我的家奴,我只是希望放他们自由,不想他们再做被人射杀的奴隶!”叶存回道。
他这个回答让罗云意惊诧的同时又忍不住发笑,她不是在笑话叶存的异想天开,只是没想到吝啬钱财的叶存还有这么“伟大”而又“正义”的想法,连她这个现代文明孕育出来的人都不认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空里可以寻到什么“自由”,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竟然也能说出“自由”这两个字,罗云意不得不觉得叶存要么是太傻太天真,要么就是脑袋不知何时被雷劈过,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
“叶二公子,你知不知道奴隶即便不再是奴隶,他也要重新有一个身份,或者是贱奴,或者是良人,如果没有他的下场可能更凄惨,自由从来都是相对的,你用全部家产想要免于他们被射杀的命运,但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安全的保障,他们依旧生不如死,不要好心办坏事,等你想清楚了怎么做才是最好的方式再说其他的吧!”罗云意冲眼前这个过分执着又有些思想简单的年轻人说道。
“王妃说的是,存哥儿这是一时糊涂,你们不要听他胡说,我这就带他离开!”就在这时,叶开一脸沉色地走了进来,有些生气地看了叶存一眼,然后对罗云意说道。
“看好他!”叶染修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叶开,叶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然后拉起叶存就走。
罗云意冲郑晨指了指桌上叶存刚刚放下的财物,郑晨会意一点头,全都收起来去追叶家兄弟了。
只是,人一旦进入某种执念尤其是像叶存这样的人就很难走出来,他依旧死心眼地认为只要自己把那些奴隶从冰尧城解救出来,他们就能在外边寻得一片乐土,罗云意的不愿意相助不过还是在嫉恨他当初大闹户部罢了。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他就静坐在梁王府的大门外,不吃也不喝,希望罗云意能原谅他并帮助他完成购买奴隶的事情。
逍遥王爷气呼呼地把他拉回了家锁进了院子里,结果第三天他又跑了出来,逍遥王妃哭哭啼啼把他拽进了马车里,隔天他又坐在了梁王府的大门外,老逍遥王爷气得提前离开了京城,叶开这个世子也干脆放弃了规劝,叶存要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他们很怕他再一次选择自杀。
“这孩子魔障了!”梁老王爷皱眉地看着自家王府大门的方向,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太爷爷,从冰尧城买奴隶并不难,但即便是我帮了叶存这个忙,他的心魔也依旧解除不了。”此刻站在梁老王爷身边的罗云意同样皱着眉说道。
她这两天已经打探清楚叶存在冰尧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最初叶存前往冰尧城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寻金而去,到了冰尧城,那里的气候、环境和城里的各种现象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尤其是那些贵族们喜欢以射杀奴隶为乐趣。
叶存虽然是个吝啬鬼,但他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年轻人,又被逍遥王府的人保护的很好,所以当他亲眼目睹冰尧城的那些贵族子弟任意蹂躏和残杀奴隶时,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他竟然亲手杀了三个人,而杀人之后他便有些疯癫起来,还好叶茗辰赶到将他带走了。
之后,叶存昏睡了两天两夜,醒来之后神智大乱,还是司空图请孔家人帮忙才让他不至于当时就发疯,但清醒之后叶存就执意要去买奴隶放还他们自由,似乎不这样做他活着就没有意义一般。
在罗云意看来,叶存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他的心志很脆弱但又奇怪地很坚韧,他能从很小的时候就想法设法积攒钱财,又能因为一些钱财的损失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的人永远活在崩溃的边缘,而现在他离崩溃只差最后一根稻草。
“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给毁了!意姐儿,你有办法帮助他吗?”梁老王爷有些不忍心地问道。
“太爷爷,像叶存这样的情况我也想不出什么具体的好办法,或许让他有一个坚定的目标活着比发疯要强些。”罗云意认为现在的叶存已经完全活在自己构筑的世界之中,而那个世界对他来说只有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