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云:“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而百姓有余食也”。从浮州一路行来,罗云意很难看到一块完整的农田,秋收已经是不可能,更别说是冬藏了,接下来的秋冬两季,将会是这里的百姓最难熬过的。
心中好似着了一团火,面对大禹朝南方受灾百姓的凄惨状况,罗云意很想要用尽全力帮忙,可她初来乍到,虽然最擅长的便是农事,但种庄稼是要讲究“时”的,更何况这里不是文明发达人人讲求平等自由的现代社会,而是一个阶级分明、人心混乱的封建王朝,所以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凭所谓的“好心”,必须三思而行。
此时,还有一位心火越烧越旺的官员是满腔愁思,此人便是任泽贤,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房州是个穷地方,丰县更是个又穷又荒又乱的地方,上官把自己贬到此地受罚,虽心生苦闷但此时面对百姓惨状,他只想赶紧上任为百姓排忧解难。
上岸之后,罗震雇了一辆驴车,在房州这个地方,马车牛车是不常见的,驴车倒是挺多。
任家因为行李多些,黎叔雇了三辆驴车,其中一辆拉人,另外两辆拉行李,同行的犯人早由官差押解着先行了。
虽然同船同行,也同喝过一锅粥,但罗震一家并没有和任泽贤这位丰县新县令有接触,一直是和任家的老管家黎叔打交道。
此时,同去丰县的四辆驴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官道上也很是壮观,毕竟大灾之后,原本人气儿就不旺的房州简直快成空城了。
官道上除了任罗两家的驴车前后都是空荡荡的,官道两旁的高山密林形成了巍峨的屏障,将窄窄的官道拥挤在中间,偶尔能从山岩缝隙间传来野兽的嘶吼声。
当地人都很清楚,房州的深山一般人是进不得的,那里的野兽吃人不吐骨头,凶得很。
就在驴车离着丰县界碑还有三四里地的时候,行驶在最前头的任家的驴车猛地停住了,紧跟着的三辆驴车车夫也都猛地拽住手中套驴的绳索,眼中也多了惊慌之意。
罗云意不解地撩开驴车帘子往外伸头探看,脸上不禁露出兴味的苦笑,得,前头遇到打劫的拉!
林菀清第一时间把罗云意和罗思玥拉在身后护了起来,罗勇瑄则扯过了罗勇峰在身边,比起妻子和儿女们的紧张,罗震倒是一脸镇静。
“这位官爷休怒,不过是一锅粥,端去便是。霆哥儿,雪姐儿,不得无礼!”罗震轻声一笑,自带的气势和威仪成功地震慑住两名官差。
罗勇霆冷哼一声松了手,那官差“哎呦”叫了声疼也转身冷冷地瞪了一眼罗勇霆,这个健壮魁梧的半大小子差点把他肩膀给捏碎。
如果遇到的是识情知趣的普通百姓,两名官差吓唬吓唬也就过去了,可眼前这一家怎么看都不普通,他们也是常在江湖上走的人,自是知道遇到什么样的人该适可而止。
“一两银子一锅粥,今天是你们的好造化遇到我家心善的县老爷,莫惹事,官家的刀可是不长眼的。”也不想多惹是非的官差没有多做纠缠,重新端起那锅粥就气哼哼地走了,船家则在一旁陪着小心。
忍着饥饿馋嘴好不容易等来的鱼片粥被人抢去,罗勇霆一肚子郁闷恼怒之气,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两名官差的背影。
罗云意甚至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杀意,她二哥今年才十四岁,这少年就像被困的猛虎,一个不慎,惹他的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罗震和罗勇瑄也察觉到罗勇霆身上隐忍迸发的嗜杀气势,只不过罗勇瑄只是淡然地瞥了一眼罗勇霆,似是见惯不怪,而罗震则告诫罗勇霆在外边不可意气用事。
“鱼片多的是,我再给你们煮一锅。”罗云意觉得现在只有吃饱才能让自家二哥消消气。
锅已经被端走了,罗思雪决定再去找船家借一个,结果刚踏出房门就和去而复返的官差碰个正着。
看着官差手中依旧端着的热粥锅,罗思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次官差身边跟着的不是船家,而是一位精神不错的老者。
老者温善地对着罗思雪笑笑,罗思雪想了一下让开了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