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乐过来先是摸了摸程力维的头,才用商量的语气跟程习之说,“我想回家了。”
“好。”程习之点点头,很好说话的样子,“明天我陪你一起回。”
陶乐乐拿筷子的手随即顿了顿,抿抿唇道,“不用,我自己回就行了。”
程习之没再说什么,陶乐乐以为他是默认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就自作主张地把她的行李还有车票都放在了他的那辆黑色宾利上,摆明一定要陪她回去的架势。
她气得跟他争执了几句,王姨和程力维都开始劝她,“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回那边太不安全了,就让先生陪你回去吧,你这样也好让我们安心哪!”
“对啊!妈妈,我听说你家里离这里好远呢,你一个人坐车怎么行呢?”
陶乐乐无语,她之前听程俏俏说起过,程家这边的规矩是过年的时候要回老宅过的,今年程俏俏没回来也就算了,如果连他也回自己陪老家的话,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程老爷子曾经对她那么好……
她还在犹豫,男人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般,“爷爷那边我已经说好了,等下会有人来把王姨和力维接回去的,走吧!”
“……”陶乐乐又看了一眼王姨和程力维,他们都给了她一个肯定又理解的眼神。
。
一路上还算顺利,只是路上一直很安静,以前陶乐乐很喜欢在坐他车的时候跟他闲聊什么,现在心里堆压了那么多心事,她也早就没了那个心思,而程习之一直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沉默他就更沉默了。
其实这段时间俩人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相处模式却都是这样相敬如冰的,他从不强迫她什么,她说她要睡楼下的客卧,他就任她睡,她说她想出去工作,他也就让她去,除了晚上必须要回来住这一个要求,其它的他什么都不提!
日子久了,陶乐乐也习惯了,反正回宿舍也是她一个人住,蒋倩南至段启昂结婚以后,就差不多天天跟傅景洪待在一起,她也找了份工作,不过好像是跟翻译无关,总之就是俩个人现在见面不如以前那般频繁了,那间宿舍也几乎等于是空了,想来倒还真不如每天晚上能跟程力维还有王姨聊聊天再睡。
桐镇这里没有暖气,要比京都冷得多,陶乐乐以为回去的时候家里一定是冷锅冷灶的,却没想到家里一切都被收拾得很干净有条,甚至连菜啊肉啊的什么都有,就连被子也都是崭新的。
起初进门的时候她差一点儿就以为自己走错了,直到她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程习之早就安排好的。
不管他是以什么心态来做这一切的,陶乐乐都被他感动了,至少他给了她一个假象,一个外婆还在的假象。
外婆的家比较偏于镇子上的中心点,如果不出门的话基本上也就遇不上什么邻居,加上又是大冬天的,大家也很少出门,等把行李都收拾好了以后,陶乐乐就想去看一看外婆。
程习之陪她一起去的,桐镇这里交通不方便,去坟地的那条路也是土路,前段时间下了点雪,所以现下有点不好走。
俩个人费了半天劲才走到坟地,陶乐乐本来想跪下跟外婆忏悔说会话的,可程习之去拦住她了,他深邃的眉眼看了看墓碑上慈详的老人家,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响起来,“地上太凉,外婆一定也不想你这样。”
陶乐乐定了定点点头,蹲下身子将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墓碑前,坟地这边风很大,将她的长发吹得很凌乱,她抬手按了按在空中乱舞的长发,对着照片上的外婆连连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她知道她是不想,也不愿意原谅她,所以这么多天以来,她从来不进她的梦里,来之前准备了千言万言要跟老人家说的,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却又实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眼泪她也掉不出来。
程习之怕她蹲时间长了身子会麻,就将她扶了起来,顺带着揽住了她的细腰,陶乐乐也是累了,就往他身边靠了靠,俩个人形成一个挺亲密的姿势,男人高大成熟,站在她的身侧,让她觉得特别地温暖。
这一刻,陶乐乐贪恋这个温暖。
程习之陪着她又站了好一会儿,临走的时候,男人郑重其事地对着墓碑上的老人笑了笑,许誓言般,“您放心,我今后一定会照顾好她!”
陶乐乐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外婆说这样的一句话,但想着他曾经救过外婆的命,外婆又对他一直心存感激,应该看到他也能开心一些。
回到家里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是邻居一个大嫂做的,陶乐乐之前跟她也很熟,是一个很老实本份的中年妇女。
吃罢饭陶乐乐送碗筷的时候,大嫂拉住她,看她的眉眼里有羡慕有惋惜也有欣慰,“陶陶,你这个男朋友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点,但真的很会疼人,你不知道自打你外婆的事过了以后,他就找人联系上了我,让我没事就来这里打扫一下,还有老太太的坟地你知道吗?他也差人没事的时候常去打扫打扫,你呀,虽说小时候命是不太好,但遇上个这么好的男人也不错啊!”
大嫂说着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怎么瞧着你对他不太热情呢?陶陶作为过来人这我可要说你了,这程先生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要使小性子也可得有个限度啊,那老太太下葬那几天大嫂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不对你上心的人绝对做不出来这事的,你可得好好把握住这么好的男人,我们全镇的人都等你大学毕业吃你的喜糖呢!”
“……”
陶乐乐只是笑笑点点头,表示她一定会听她的好好对待程习之的,乡下人都热情,程习之来这里又没什么架子,可不就受这些大爷大妈的喜欢么。
至于喜糖!陶乐乐更没解释什么,她没问过他现在有没有找到河文意,但看他也不怎么挂心的样子,应该河文意现在挺安全的吧。
或许她哪天想通了就回来了,而她也就能自由了。
夜里睡觉时陶乐乐以为程习之还会像之前在京都时那样不跟她在一个房间,没想到他却在洗漱以后直接进来了主卧里。
他个子高,又常年居在高位,走到哪里都会给人一种很压迫人的感觉,他一进这间不算大的主卧,陶乐乐真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了,就连拿在书里的手也不知何时滑落了下去。
记得以前在西山别墅时他睡觉很喜欢穿宽松的棉制睡衣,可今晚的他却不知为什么穿上了修身的深色系运动衣,衣服勾勒出了他完美的男性身材,陶乐乐看了一眼就极不自然地别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