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城,华东地区的新兴城市,地处沿海,改革开放的春风带动一代人奋发图强。几十年过去,这里成了商业重镇、繁华之地。此处商业尤为发达,电子产品、电子商务、汽车制造业、工艺品、纺织品等等远销全国。
烈日下,一名男子手提着已经断了带的发旧背包,沿着蒲城街道一步步走着。他叫于昊天,此刻却无心于城市的兴旺发达,他最关心的就是能够在这个大城市找口饭吃。两年来他被用人单位或者用人公司逐出门外不下百次。他的命运为何如此蹉跎?以致混口饭吃都这么艰难?一切皆因他卑微的出身,且曾锒铛入狱三年,与他相依为命的义父也因此被活活气死。
背负不孝的骂名,被家乡人抛弃,被迫远离,从此,他真正意义上没有了家,至于亲人,记忆中除了被自己气死之外的义父外,再没有别的亲人,脑海的深处,依稀有些早已模糊的亲人影像,但却因时间太久远了,早已记不起他们的形貌、姓名,更不知他们在何方?因为坐了班房,往日一些似乎存在友谊的同学、朋友早已远离自己而去,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行走在世间,却是举步维艰。
被族人驱逐,是何等悲惨?临行之际,他跪在义父的坟前发誓:“有朝一日定要重回此处,拜祭义父孤坟,为孤坟添上一把新土。”
进过监狱,吃过牢饭,谋求职业之时,名字和身份早就打上了不耻的烙印。三年来又有哪个用人地方敢用他这样一个有案底的人?两年来只得依靠做些脏苦累的短工维持生计,就这脏苦累的粗活也做不了多久,便被驱逐。
当然,现实中有不少像他这样有过不耻的经历的人,如他一样进过班房,吃过班房饭,看似注定一生都毁了,但这些人的家人没有放弃他们,朋友没有放弃他们,机遇没有放弃他们,所以命运最终还是眷顾他们,有朝一日,他们便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他们的不耻自然早被被人们给忘却。但是于昊天不一样,孤家寡人一个,命运从来未曾对他有过眷顾,以致他一直小心做事,谨慎做人,但走到哪里,命运都会与他作对,让他对前途失去进取的信心,对人生产生疑惑。
阳光实在太毒辣了,他找了个阴凉的的地方坐下,干裂的嘴唇,方正国字脸上汗珠不断的滚落,眉毛之间总是皱着一个川字,写满了无尽的彷徨,右手指尾指是断了的,右臂胳膊上雕着一只可怖的飞鹰,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断指和飞鹰正是他不耻的象征,但是谁能知道这断指和飞鹰饱含着一个悲惨的故事?谁能够想象到当年仅仅六岁,弱小的身躯在歹人的手中便要承受着非人般的痛苦折磨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恐惧?
伤心事从来没有向人提,也没人能够听他诉说,他考虑的仅仅就是生存下去,可是没学历、没人脉、没有背景加上身份上的不耻烙印,谁要他?当然凭他的聪明才智,放手一搏,兴许能闯出一番天地,但他是时代的弃儿,岁月沧桑早就将他身上该有的棱角磨掉,所以他的追求非常卑微,只是能有一口饭吃就足够了,根本不存在远大抱负。
他点燃了一根烟,眼神过处,一栋栋中西结合、古今相间的建筑群,在绿树红花点缀之下,美得那么别致,到处洋溢着新型城市的青春气息。
可他的心神却遥望着人生十字路口,这个路口他徘徊多年,他不想沉沦、不想堕落,只希望能够安安心心的找碗饭吃。
今后该何去何从?留给他的是一张没有答案的问卷。
路还是得走下去,于昊天收起了思绪。
走几步,他总感觉后方一个人脚步轻盈。他转过脸去看,只见那人生就一双天生贼眼,凭着第一感觉知道此人定不是善辈,但自己可能比他还穷,不怕他跟着,于是并不在意。
此时仰面走来一个妇人,她面目慈祥,蕴含着一身贵气。
“唆”一声,于昊天后面一阵风掠过,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在妇人身旁擦肩而过,妇人手腕中的挎包顿时被抢走了。
“站住!”贵妇人哪里及得上那人的速度。
于昊天二话没说,甩开腿便朝那人追去。
一个是前面跑,一个是后面追,但在贵妇人眼中,于昊天与那小偷是一伙的。她无奈的叹口气道:“真是世风日下,这么年轻便做起这小偷勾当。幸亏包中没有重要的东西,算了,拿钱买教训,还是自己以后小心点。”
贵妇人看着走的没影的两人无奈的离开了。
于昊天的义父是越战老兵出身,为避免义子再次受到伤害,自从收养他后,义父便将自己在越战时习到的格斗技能和家传的心意拳传给了他,所以他的体格比一般人都要强。不消片刻便在一个角落将小偷截下。
“跑呀,继续跑。”于昊天双手交叉,斜对着小偷,将嘴上吃剩的烟头丢在地上,踩了踩。
“哥们,算我今日出行倒霉,我看你也是一样的德行,咱们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分了得了。”小偷气喘吁吁说道。
“就你这样德行,还敢抢人的包!”于昊天步步逼近。
“看你的衣服比我还破,装什么清高,不如加入我们帮会,以后有我罩着你。”
“你罩着我!可笑!我之所以今天的遭遇,就是拜你们所谓帮会所赐!”于昊天怒极反笑,顺手操起一根木棒。他最痛恨的就是所谓帮会组织,自己悲惨的童年、义父的死不瞑目还有自己如今的落魄等等都是帮会害的。
看着于昊天那铁青的脸和那根粗壮的木棒,小偷内心害怕起来。啪嗒一声,手中的挎包掉落在地上,拔腿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口中叫道:“小子,等着你我今天的梁子结下了,以后别落在我手中。”
小偷跑了,挎包抢回来了,可是当他回到原位时,那贵妇人早就离开。
“真是富人不知穷人苦,包被抢了就这样不了了之,之所以会酿成今天这种恶劣的风气,都是这帮人养成的。”于昊天颇有一种恨世事不公的感觉。
天黑了,必须先找个地方充饥一下。他走着走着,来到一家餐馆,摸了摸紧贴在口袋中为数不多的纸币,迟疑了片刻,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