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责怪何醇风。
然而对她伤害最深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一切的伤害,都是他给喻菀带来的。
他将她伤得体无完肤,让她自力更生,让她舔着伤口成长。
而他让她自己承受的东西,却远远超过了她应该负担的。
这是他的责任,因为他的懦弱,让喻菀一个人撑起了应该他们两个人一起承受的痛苦。
他错了。
而这个错误,哪怕是用一辈子来偿还喻菀,都远远不够。
喻菀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湿润,目光从项链,转移到了陆枭身上。
他好像在哭。
她想了下,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
陆枭感觉到她的挣扎和抵抗,随即松开了她。
迅速用手擦干净了自己的脸,才抬头看她。
然而喻菀只是抽回了自己的手,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木然地往边上挪了一点,想离他远一点儿。
挪好之后,自己躺了下去。
没盖被子,就那么蜷缩成一团,在床上躺下了。
她将右手蜷缩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困了,想睡觉。
陆枭又飞快地擦了下自己的脸,担心自己哭的样子会被她看见,清了下嗓子,坐在了床沿边,轻声问她,“是不是困了?还要不要喝口水再睡?”
问了两遍,喻菀也没有理他。
他想了下,轻手轻脚替她盖上了被子,柔声又道,“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他坐在一旁,静静陪着她入睡。
直到她的呼吸平稳下来,似乎是睡着了,他才开了书桌上的台灯,开了柔光模式。
他得趁她睡着的时候,替她处理身上剩余的伤,假如条件允许,也让医生带着仪器进来,查一下她的头部有没有问题。毕竟脸被打成这样了。
陆枭从头到尾,认真地,将癔症医学报告一字不落地看完。
最后看到,多数癔症病患者,会在一年之内,自行治愈。
“会好的。”他仿佛看到了希望,扭头,朝喻菀笑了笑,轻声道,“大不了,叔什么都不做,照顾你一年。”
喻菀眼珠子都没动一下,对他的说话,没有任何反应。
陆枭其实已经很满足了,她可以接受他的靠近,只要她不哭闹,就已经很好了。
他吃完东西,合上电脑,把碗筷收拾了出去,从她的储物柜里找出一床毯子被子,铺在了她床脚的地上。
今天晚上,他打算暂时先和喻菀在这儿留一晚,一个是喻菀身上是否还有其它伤,还没确定,等先让医生确定,她可以坐飞机才行。
另一个是,他得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指使的。
然后再带她回国。
他铺好了被子,坐在地上,望着喻菀,忽然意识到,她一直在保持着一个动作。
她的右手一只揣在衣服口袋里,没有拿出来过。
陆枭想看看,她的右手是否受伤了。
想了下,起身走到她跟前,轻轻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
抓住的同时,认真看着喻菀脸上的表情,确定她没有排斥他的接触,才继续将她揣在口袋里的右手,轻轻拉了出来。
拉出来的同时,就看到了她手上缠着的项链。
这项链,看着有些眼熟。
他盯着那颗会颤动的钻石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是他随手买下,送给她的十八岁礼物。
链子断了,她绕在了手上,绕得很紧,像是怕它会被自己弄丢的样子。
陆枭尝试着,想要伸手去解开。
她的手心似乎被利刃割破了一道口子,他得解开链子,然后给她的伤口处理一下。
然而他去解链子的时候,喻菀终于爆发了,忽然尖叫了起来,“不要!!!不要碰我的东西!!!”
同时拼命将自己的手从陆枭手里抽了出来,藏在了自己背后。
陆枭浑身都僵住了,沉默地望着反应过激的喻菀。
她可能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就是送她项链的陆枭。
陆枭不知道是为什么,喻菀唯独可以接受他的接近,却认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