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宇惨白着脸，回到了大帅府，连步子都走不稳。

大帅正躺在榻上抽大烟，看见陈哲宇脸色阴沉地走过来，轻笑了一声，也不掩饰：“你还真是命大。”

“大帅想要我做什么，就请说吧，”陈哲宇艰难地开口了，声音嘶哑的不像他的。

“以后别再和我对着干，”大帅斜了陈哲宇一眼：“文件让你批你就批。”

大帅知道，陈哲宇这个人说一不二，他若是肯松口，想必内心是真的动摇了。

陈哲宇打开文件，第一份就是明显的在发国难财，他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法签下自己的名字。

“怎么了？”大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抖着腿问道。

脑海里浮现出小小浑身是血躺在他怀里的样子，陈哲宇颤抖着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名字，第一次，把自己的名字写的这么丑。

“这就对了嘛，”大帅喜怒无常，对于陈哲宇，他其实只是看不惯陈哲宇和自己对着干，看不惯有人违拗他而已。既然陈哲宇现在听话了，他反倒无趣了，大手一挥，自认为发了善心，对陈哲宇道：“你把这些文件全批了，拿你在政府的人脉开个后门，我就放你走了。”

最后一句话，尽管陈哲宇求之不得，但是他并不能开心起来。

那么多文件，一旦全部签下来，就意味着，又要剥削许多的黎民百姓，又要搜刮无数的钱粮，又要捉拿一批进步的学生……

陈哲宇感觉到自己的双手满是罪恶，和大帅他们毫无区别。

“你若是不肯批，”大帅起身道：“那我就喊人去医院问候问候那个小丫头了。”

“别！”

陈哲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恰好此时，小小的伤口开始发炎，整个人一直处于高烧降不下来的状态，而那种昂贵的进口药，只有大帅那里有。

为了救小小，陈哲宇只得违心的，签了一份又一份文件。

最终，大帅没有食言，给药救了小小，也放陈哲宇走了，没再找他们麻烦，但是陈哲宇心里，总觉得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用一生的时间也无法弥补。

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对不起平民百姓的。每次看见流离失所的百姓，他都备受煎熬。

他一生，处在怎样的腥风血雨中，都会坚守自己的底线，坚守自己的原则，但是这一切，都因为小小，改变了。

甚至，到了这一世，顾成均都不知道，当初的陈哲宇做的，是对是错，那种情况下究竟该如何抉择。

如果说江山和美人，陈哲宇会选后者吧。

好在这一世，不是再生在这样的乱世，顾成均这样想，心里稍感宽慰。

不论什么时候，都只想，好好地保护她，挡在她面前，和她一起面对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