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怎么办？你呢？遇到不顺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很简单啊，”顾成均仰头看了看天，澄澈晴朗，继续说：“去吹吹海风，看看大海，对着大海大喊几声，心里就舒畅了。”

“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海，在海滩上跑几圈。”

现在，顾成均会不会就在海边呢？

怀夏想着，尽管顾成均没有通知她，她还是鬼使神差的，拦了一辆车，去了海边。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晚霞照在金色的海滩上，显得愈发耀眼。沙子已经不再那么烫脚，光脚踩在上面很舒服。浪花拍打着海岸，一层接一层，整个海域一望无际，波澜壮阔，果然，整个人的身心都开阔了许多。夕阳一点一点没入地平线，威咸的海风迎面袭来，带着湿意，给人凉爽愉悦的感觉。

已经有不少人回家了，所以，怀夏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海边的顾成均。

他整个人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下，侧颜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怀夏走了过去。

“你……还好吗？”她不会安慰人，半晌，只能小心翼翼问出这一句。

顾成均闻言，回头一看，发现是怀夏，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略有缓和。

他无力的摇摇头，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脑袋。

“你的感觉……我理解……”怀夏陪着他蹲下，拼命地想找话去安慰顾成均。

“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和我说……说出来，心里会好过一点。”

“你知道吗……”顾成均的声音闷闷地：“当我知道爸是为了省钱给妹妹看病，所以才放弃医治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将所有的救治仪器都拔下来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爸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那么快就恶化的了时候……我的内心，有多煎熬吗……”

“爸本来有可能……活下去的。”

“我就这样看着他走了，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灯灭了……我以后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为了救你妹妹？”怀夏问。

“我妹妹因为眼病失明了……”

“雨瑶……”尽管只和顾雨瑶相处过一次，怀夏对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印象还是很深刻，而且挺喜欢她的。命运真是残酷，连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我最近晚上，总是做梦，梦见我爸。”

“梦见他最后陷入昏迷，在病床上急促喘着的时候……”

“梦见他拉着我的手，嘱托我很多很多的时候……”

“梦见医生一根一根拔掉他身上管子的时候……”

“他明明还有那么多的遗憾和牵挂……”

顾成均的话从来没有这么多过，这么久以来的委屈，隐忍，重压，统统都发泄了出来。

有谁能想象，这些天他过的，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何曾安安稳稳睡过一个晚上的好觉，每天都是拎着心，还要在父亲面前掩饰自己的心如刀割。

累就算了，每天学校，医院来回奔波也就算了，甚至，有人质疑他募捐的真实性，当面诬陷他，他都忍了下去……

但是，现在……

父亲临终前的痛苦，成了顾成均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