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门外那些或是偷窥或是干脆光明正大盯着她看指着她笑,又或是对她的遭遇表示同情的人——不管那些人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她都不在乎了。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那个秦毫是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也是苏香苑出手最为阔绰的几位客人之一。得罪了他,她就注定今晚没有好果子吃。
任由小厮们拖着,苏羞如一块破布,被丢进了柴房。
在哪儿她都可以死,但,她身为曾经头牌的尊严让她必须死得,不至于难看——尽管她知道自己已经毁了容,但,起码身子可以收拾干净,现在这副样子,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也就是这个莫名的执念,救了她一命。
第二日清晨,她从睡梦中初醒,便感到有一双探询的目光在盯着她。她睁开眼,看见一个汉子,手里揽着一把柴火,正盯着她看。见她睁了眼,那汉子手足无措,立刻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码放着手边的柴垛。但时不时又会瞥上一眼,被她看见又立马收回目光。
像个小偷。
苏羞心内冷哼一声。
现在就连送柴火的都来看她笑话了。她心中涌起一股火气。
“喂!那个樵夫……”苏羞仰着脸喊他。
外面旭日东升,太阳已经照进了屋内。她此时并没有带面纱,一张布满细小孔洞的脸就这么裸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樵夫听她忽然喊自己,惊了一下,手中的柴差点掉在地上。
苏羞满脸嘲讽:“怎么?没见过这么丑的姑娘是不是?想笑话是不是?我告诉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看,要笑话就大大方方笑话,偷偷摸摸地瞥来瞥去做什么?像个男人不像?!”
那樵夫蓦地被苏羞捉住痛骂一通,脸涨得通红,连连摇头摆手,说话也结巴起来。
“不……不是……我……没有……姑娘……”
苏羞的气却还没撒完,越说越激动,眼中还泛起了泪花。
“我告诉你!我苏羞就是毁了容又怎样?!就是毁了容我也轮不到你们来羞辱!你不就是个穷砍柴的吗?啊?穷砍柴的你凭什么来羞辱我啊你……”苏羞开始抽泣起来,像是要把受的所有委屈,一股脑都撒到这个倒霉的樵夫身上,谁让他撞上了呢?
那樵夫见她怒气上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最后见苏羞开始哭了,他更加慌乱了,急得用自己的袖子就去给她擦眼泪。
“别……姑娘,我……我没笑你的意思,我是……我是……”不知道他又想到什么,脸忽然又涨得通红。
“那你是什么意思?”
苏羞甩开他的手,一双杏仁眼瞪着他,眼中泪汪汪地像含着湖春水。
那樵夫看得出了神,不自觉就说了句:“我……我是觉得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