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回忆接踵而来，撞击得她喘不过气来。

太累了。

眼前似乎逐渐明亮起来，她的耳边也开始有些嘈杂的喧闹。

“你是怎么保护你们二当家的？！竟然让她伤成这样？！还有你！你出的什么馊主意，居然让她一个人去闯黑虎寨？我告诉你，红姐姐要是有一点差池，我跟你没完！”少女娇俏的声音此时并不太悦耳。

雁儿总想学她的威慑，但尽管她已极其努力地装得威严了，语气还是不够狠辣。她天生就不是这块料。

不过这愤怒倒是真的。

“先别说这么多了，她好像醒了。”是宋子光的声音。跟郭朗有些像，但没有郭朗那般平和。

她勉力睁开眼，模模糊糊看见屋内围着一圈人。

她又活过来了。

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也死不了。

这个世界真怪。

她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

“你也不用把劫后余生的欣喜表现得这么明显吧？刚醒了就笑。”宋子光瞥了她一眼，半嘲半开玩笑地说道。

红霞没理他，往周围看了一圈。雁儿的眼圈红红的，像是才哭过。看来自己昨夜的情况确实惊险。

老六低着头靠在门边，很是自责的模样。

“老三呢？”她第一句开口问的竟是这个。

“三叔叔也一块救回来了，在东北角的小屋里躺着呢。”雁儿赶紧去扶挣扎着要起床的红霞。

她的旧伤并未好全，这身上又添了新伤。雁儿都不敢碰她，害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她不知哪处的伤口。

“弟兄们情况怎么样？”这回只能是老六回答了。

老六抬起头，走上前来，轻声说道：“弟兄们伤了大半，死了……八个。其余，均有轻伤。”

红霞闭上了双眼。

“是我的错。”

她不该轻敌，不该冲动。如果一切按宋子光的计划去做，她的兄弟就不会死。

她很自责。

她的确很需要一个宋子光这样的谋士，但前提是，她足够信任他。很显然，昨晚的计划，假如是纪师爷提出的，她不会擅自做决定。她对他还没有足够的信任。

想到信任，她的眼前忽然掠过一个人的沉默的身影。她睁开眼，突然问道：“哑巴呢？”

他不在这里。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他不应该不在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