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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西斜,大片霞光从纱窗透入,宫小白悠悠转醒,入眼是淡紫色的纱帐,身上的被褥有淡淡的清香,柔软舒服。这里不是酒楼的客房。
她蹙了蹙眉,想要坐起来,一只手扶在她背上,将她半抱起。
贺兰瑨一直坐在纱帐外,她方才没有看见。
“你醒了?”他自然而然地帮她把被褥往上扯了扯,掖在她腋下的位置,担心深秋傍晚的风会让她着凉。
“喝点水吧。”贺兰瑨起身倒了杯热水,兑成刚好不烫口的温度,递给她。
宫小白的确渴了,双手捧过茶杯,喝了几口,“这里是哪里?”
“我的太子府。”贺兰瑨顺手接过杯子,问她还要不要,她摇了摇头,他才放下杯子正视她,“大夫说你忧思成疾,有事郁结于心不得纾解才会吐血。做娘亲的人了,怎么能这般不小心?”
宫小白身子轻颤,抚摸着肚子,“孩子……”
“你放心,你的孩子好好的。”
说罢,他又神色难辨地盯着她,黑眸中流出一丝失落。眼见宫小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失神,联想到那会儿的情形,在他告诉她之前,她应该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贺兰瑨努力想说点话题逗她开心,“对了,你不知道,墨家现在因为你乱成一团,墨槐一倒,墨家群龙无首,都在各自为派内斗呢。听说,你三叔把五叔给打伤了。”
宫小白淡淡扯唇,“是吗?”
“你想重掌墨家吗?你本来就该是墨家的少主。”
“不。”宫小白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我想你误会了,我打伤墨槐只是为了报仇,我从来对墨家少主的位置不感兴趣。”
“你不乐意当少主就不当。”贺兰瑨按住她双肩,不让她下床,“大夫说了,你气血两虚,需要卧床静养,不能再折腾了,为了你的孩子。”
最后一句话,让宫小白愣住了。
凤皇:“你的身体没事,全是心病,我没办法治。”心病不断反应在身体上,他就算有再多的术法都不够用。
她怀了身孕,是他没想过的。
孩子是宫邪的,她本就牵挂着那个男人,现在她肚子里多了那个男人的骨血,自然更加的牵挂思念。
贺兰瑨小心打量宫小白神色,“你的母亲和弟弟,我都找到了,他们现在在府中,你要看看他们吗?我可以带你过去,不过你不能有剧烈的动作,也不能情绪激动。”
他不知道该怎么哄她开心,只好为她做一些她在意的事。
幽静的别院里,贺兰瑨的声音不啻平地一声雷,宫小白脸色发白,怔怔地看着他,“你说……”
她还未将那两个字说出来,眼眶就已经红了。
她,怀孕了?
宫小白颤抖着手抚摸平坦的小腹,这里面,有一个孩子吗?宫邪的,不,是他们的,他们的孩子。
他们期盼的小小白现在就在她肚子里。
宫小白眨了眨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难怪,她最近一段时间嗜睡、情绪起伏不定、口味突变、常常感到恶心,还忍不住干呕,她以为是水土不服。那些买来的准妈妈的手册她都没看过,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身体反应,都是小小白在跟她打招呼。
贺兰瑨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姑娘,心里痛得窒息。她没有骗他,她已经嫁做人妇,肚子里还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
墨长辞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肯为一个男人怀孕生子,是爱惨了吧。
贺兰瑨别开眼,忽然不忍心去看。
宫小白擦掉眼角的泪,手里还握着长剑,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眼中的杀气更甚。如果不是墨槐,她今天就不会陷入痛苦的境地。
宫小白推开扶着她的贺兰瑨,“你让开。”
“小辞,你要做什么?”
贺兰瑨不肯让,挡在她身前。
“让开!”宫小白怒目而视,他再挡在她面前,休要怪她将他划入墨槐的阵营。
墨槐心中惊骇,想到刚才听到宫小白怀孕的消息,眼珠子转了转,“太子殿下,墨长辞身为未来太子妃,却在与殿下成亲之前与人苟且,委实丢了您的颜面,丢了皇家的颜面!”
他笃定贺兰瑨喜欢这个贱人,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墨长辞惹怒了太子,照样没的活,不用他亲自动手。
墨槐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但他低估了贺兰瑨对宫小白的感情。他愿意等她七年,足以证明,他的爱,没那么肤浅。
宫小白见贺兰瑨还挡在自己面前,冷冷一笑,“你不是想知道我当年是怎么出事的吗?好,我告诉你,就是你背后那个男人,抓了我的亲人要挟,将我逼至悬崖边,我胸口中了一剑坠下悬崖!今天,我势必要跟他清算,你要还当我是朋友,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灭!”
前一刻,她还犹如杀神临世,下一刻,她却温柔地抚摸肚子,小小白,你听话一点,乖乖的,不要闹,让妈妈教训完坏人……
贺兰瑨让开到一边,看着墨槐,“她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