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黏糊糊的样子招人疼,才经历过一场劫难,他只想尽全力弥补她,哪里会责怪她。因而,说话都不舍得用重音。
宫小白眼珠转了转,转移话题,“爷爷怎么样了?醒了吗?”
“……”宫邪把另一朵蘑菇也切成丁,“醒了,目前还不能挪动,过几天再带你去看他。”
“哦。”
她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腹肌,惹得他一记轻颤,嗔怒,“宫小白。”不轻不重的话语,威胁的目的都达不到。
“霍锖呢?送去监狱没有?”她想起了这茬儿。
宫邪轻叹口气,掀起衣摆将人从里面扯出来,抱起来放在流理台上,“别动。”
他将切好的蘑菇丁放进锅里,加了点盐进去。
“再加点。”她从旁指挥。
宫邪拒绝,“你不能吃太咸。”
剩下的就是等粥熬好,宫邪站在她面前,她顺势又靠过来,抱住他。
宫邪:“霍锖,死了。”
死于自杀。
霍锖这次惹怒他了,几条罪名加起来能判无期徒刑,终生监禁。有他亲自镇压,霍家投进去多少钱都没用。霍锖那人骨子里本就有傲气,怎么能忍受自己拖着残疾的身体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他选择了解脱。
宫小白听得唏嘘不已,却不觉得同情。他那样的人,死不足惜,正好一命抵两命,偿还他欠上官婧的。
“不过,他为什么会残疾?”
宫邪眼神平静,“我打的。”一枪射中他腿部,一枪射进他手臂,没伤要害,却让他下半辈子无法像正常人那样生活。
宫小白:“……”
她咬了咬唇,问,“那,霍玫瑰呢?”
“在监狱里。”手腕中了一枪,就算刑满释放从监狱里出来,那只右手也不能用了。
宫邪将她额头上的发丝拂开,声音轻轻,是外人不可多见的温柔,“任何人加在你身上的痛苦我都会还给他。”加倍。
气氛这么温馨美好,他说的话这么温暖动人,然而宫小白只是吸了吸鼻子,“我感觉,粥熬好了,我闻到香菇和鸡肉的香味了。”
宫邪:“……”她从来都很会煞风景。
锅里的粥盛了两碗还剩下一些。两人围坐在木桌旁,对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粥。她饿了很长时间,一口暖暖糯糯的粥下去,舒服得直喟叹。
宫小白挑出里面的肉丁,嚼了嚼,像是吃到了绝世美味。
“吃粥配上腌制的小菜就太棒了,我记得阿姨腌了辣白菜,好好吃的……”辣辣脆脆,切一小碟配粥简直幸福,辣白菜用来煮猪蹄,炒腊肠都超级好吃。
宫邪打断她,“别想了,不会给你吃,老老实实喝你的白粥,给你加了鸡胸肉和香菇就不错了。”
宫小白:“……”
热乎乎的粥全部吃完,宫小白也不惦记辣白菜了,抱着宫邪的腰开始撒娇,“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忍受半个月,一个月见不到你……啊,我记得拍《七国列传》的时候将近两个月没见。可是这一次,我连两天都受不了。好想你。”
她抱紧他,拱了拱。
宫邪环住她肩膀,“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了。”
她重重点头,虽然每分每秒都在一起不太现实,她还是愿意答应他。
“咦?我手机呢?”
她猛地翘起头,看着他。
宫邪拍拍她脑袋,他最近爱极了这个动作,“应该在戴安娜那里,剧组的人还在青乔市,我明天让她拿过来给你。”
“好吧。”宫小白一头栽过去,重新抱住他,要跟他做连体婴。
夜深人静,卧室里不时传出低低絮语,是宫邪在轻声警告,“宫小白,别乱摸,你身体还没好。”
这丫头,摸他腹肌上瘾了。
宫小白撇撇嘴角,手搭在他腹部,闭着眼睛没一会儿睡着了。
床头柜上,宫邪的手机震了两下。
他从被子里探出一只手拿到手机,屏幕泛着冰冷的亮光,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横在上面,“好久不见,这个礼物还喜欢吗?”
海面上停着一艘艘白色的游艇,像掠过的海鸥。
莫扬眼神暗了暗,众人或戏谑或揶揄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他背过身往前走,吩咐人将活捉的犯人押到游艇上。
单独安排了一艘游艇,留给宫邪他们。
安排好一切,这艘偌大的轮船彻底空了。
宫小白身上披着男人的衣服,被宫邪抱在怀里,下了轮船,上了一艘游艇。
秦沣充分感受到,来的时候有多火急火燎,回去的时候就有多慢如蜗牛。他开着船,旁边是肖琼,后面是宫邪和宫小白。
分明已经够慢了,宫邪盯着他后背轻声道,“再慢一点。”
怀里的丫头睡着了眉心还蹙着,显然不怎么舒服。
秦沣无力吐糟,瞥了眼身边的人。肖女王冷着脸,看也不看他,目视着平静的海面,眼神比海面还平静。
注意到他在看她,她扭头,冷声警告,“专心点。”
秦沣腾出一只手揉揉鼻子,有几分冲动,余光往后面扫了一眼,莫名多了些勇气,语含笑意说,“哎,我们什么时候能像那样?”
肖琼没听明白,抿唇,“哪样?”
秦沣指了指后面。
肖琼大半个身子转过来,看向后面。游艇开得很慢,依然抵挡不住海风,将她帽檐下没压住的头发吹起来,眼神不禁迷离。视线里,宫邪低着头,仍然是那一张俊美的脸,有什么不一样了,温柔得不像话,垫在宫小白身下的那只手臂紧紧搂着,另一只手轻轻抹去她小脸上的脏污。
怀里的人偶尔蹙眉,他便停下动作,低头在她额头亲一亲,带着安抚的意味,待她眉心舒展,他便微勾着唇角,笑意浅浅的。
收回视线,肖琼没说什么。
就在秦沣想要再次开口询问的时候,她一脚踹过来,“专心开你的。”
特训营里的教官都有抬脚踹人的习惯。
秦沣自讨了个没趣,失落地注视蔚蓝的大海。
大海啊大海,我还要等多久才能脱单……
——
青乔市被宫邪拉入了黑名单,他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城市呆下去,处理完霍锖的案子,他带着还在昏睡中的宫小白回了帝京。
剧组那边的人因为没有得到宫小白的消息,活动结束后都留在酒店等消息。
宫邪派人给他们通了个信,告诉他们宫小白已经平安回到帝京。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戴安娜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吓坏了一众人。通信的人没具体说宫小白遇到什么事,不过这么久才找到,猜也能猜到点什么。
孔影帝拍拍姑娘的肩膀,递上了一张纸巾,“别哭了,咱立马订票,回到帝京就能见到你家主子了。”
戴安娜鼻子一耸一耸地抽泣着,手背抹了一把眼泪才接过纸巾,打了个嗝,红着眼睛说,“谢谢……孔影帝。”
孔睿锋,公认的暖男,温润亲和,在哪个剧组里都能跟人相处愉快。他跟宫小白能交朋友也是因为性格。
看着手背被女孩手指蹭上的眼泪,孔睿锋有些哭笑不得。
“不用谢。”他低声回。
这几天戴安娜急坏了,平时见她都是冷静果敢的一面,常常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在片场里穿梭,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
听说,她以前是宫尚集团的秘书,有那么点风范。
宫小白出事后,她就蹲在警察局不动,一直到等来宫邪,她才回到酒店跟他们汇合。要不是剧组里几个人劝她,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孔睿锋瞥见她又哭又笑地开始收拾东西,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
一觉醒来,宫小白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床松软得像云朵,侧边的落地窗开了一道缝隙,有风吹进来,窗帘下面的穗子荡来荡去,荡出波浪线,让人想到波澜起伏的海面,宫小白蹙了蹙眉。
“醒了?”
估摸着她会这个时候醒,宫邪从楼下上来。
现在是傍晚,天边有粉色的彩霞,仿若初恋少女羞红的面颊。
她张了张嘴,嗓子哑,有点说不出话。
他察觉了,递了半杯温水给她,没让她动手,杯口凑近她唇边。她就着姿势喝完了,嗓子舒服了很多。
“抱。”关起来的那几天,她最想的就是他,想念他的怀抱,他的声音,他暗戳戳生闷气的样子她也喜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