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叔，你看见了……”萧景钰喃喃的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

“您知道吗？我失去的不光是她。还有，她肚子里，我未出世的孩子！”

“殿下……”李岩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

“不过是个强身健体的药酒，仅仅凭着只言片语，他就！”萧景钰狠厉的说道。

“这么多年，他再怎么刻薄寡恩，我也从来没有忤逆过他；太子再怎么过分，我也从来只是自保，没有觊觎过那个位置。”

“哼，走到今天这步，是我自找的！”萧景钰自嘲一笑，杀机以现。

“也是他们自找的！”

修罗现身，一切，于他萧景钰，都已经无法回头。

李岩闭了闭眼，脑子里转过很多念头。

官场混迹多年，朝廷的局势和动向，李岩虽长期带兵在外，却也依旧清楚。

他不是傻子，七皇子既然能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就说明萧景钰是相信他的，更说明他李岩已经没有退路。

早在他们被派遣来边城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殿下！”李岩单膝跪地，“陛下他实在是太让人心寒了。只要我能从这边城活着离开，殿下所谋的所有事情，我李岩都愿誓死跟随！”

下了决心，李岩这个军人，便没有了犹豫。

“殿下，我相信，这三千守军，一定是您最忠实的追随者！”

萧景钰没有回应。

“七皇妃为大家所做的一切，已经传遍了边城军营。”

陛下也许并不知道连翘和七皇子的关系；也或许知道了，但他一定不会承认连翘的身份。但是李岩相信，七皇子一定不会在乎这些，在所有人的心里，连翘就是七皇妃。

“七皇妃……”

终于，萧景钰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哀伤的情绪。“皇妃如何？太子之位如何？九五之尊又如何？她从来就不在乎，于她，我只是萧景钰而已！”

“殿下，您去休息会吧。”李岩对着面前如铁人般孤身站立的七皇子，忍不住开口道。

敌军已经停下攻势两天了，可是萧景钰却每天都只小憩一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部都在边城的各个地方巡察部署。

两天前，敌军不再进攻之后，小四便奉命带了小队出去小浪河搜寻了，可连家兄妹却如泥流入海，了无音讯。

萧景钰忙碌的空余，都是如现在这般，站在城楼之上，眺望远方。

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李岩的每次靠近，都能更清晰的感受到萧景钰身上那浓烈的寒意。

作为萧景钰愿意亲近和信任的长辈，李岩也越来越担心。

萧景钰不会倒下去，但是他会做出如何疯狂的举动？

“岩叔，我不会倒下的。”轻轻的开口，随风散落。

“精神熬得住，可你身上的伤……”

萧景钰没有回头，也不再说话。

李岩就这么陪着他，屹立在城楼之上。

魏俊一路小跑，上了城楼，有些迟疑的说道：“主帅，我找到那个丫头了，不过，她已经疯了。”

凤羽亲眼见着细作被萧景钰钉在了墙上，凄惨的叫声和战火交织，恐惧和绝望刺激着小女孩脆弱的心灵。

直到今天，魏俊巡查的时候，在城南的破败平房中，才发现了发着抖躲藏起来的凤羽。

“疯了？”萧景钰平淡的问道。

“是的！卢大夫已经看过确认了。”魏俊挥了挥手，下属便将衣衫脏污、神情呆滞的小丫头提了上来。

虽然凤羽看不见萧景钰的正脸，可是萧景钰闪着寒光的盔甲和摄人的气势，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啊！！！”凤羽尖叫挣扎。

凄厉的尖叫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想起了城墙下，那具失去四肢的尸体。

在受尽疼痛折磨，坚守边城三天成功的那一刻，细作气火攻心，呕血而亡。

这样的死法，让每一个守城活下来的将士都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