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也怕惹怒父亲,万一父亲将母亲送走,他便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所以他一直忍着,直到后来他听说母亲病了,恐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所以他才去求父亲,让他去见母亲最后一眼。
可父亲依旧不同意,那时他宠爱的姨太太已然有了身孕,程昱下面还有个三四岁的小妹妹,正是粉雕玉琢的时候,甚得程县长喜爱。
一大家子,谁还在乎这个旗人生出来的孩子。
程昱跪在地窖门口哭嚎,上面的锁他砸不开,母亲在里面奄奄一息,他终日以泪洗面只恨自己太小没有能力救母亲出来。
直到后来因为小妹妹撞了邪,纯阳子道长被请过来驱邪。他见识到纯阳子的本事之后,便想着可否借纯阳子的力把母亲救出来。
他跑去找纯阳子,可纯阳子没问他的意图先问他的生辰。
说完生辰之后,纯阳子便笑了。想要救她的母亲并无难度,只是要与他做个交易。
程昱吸着鼻子抬头笑了,他看着凌霄说道:“我连零花钱都没有几个子,虽说我是县长的儿子,可在家里也是备受欺负。若不是那姨太太还没生出男丁,祖母多照料我些,恐怕我连赶车的儿子都不如。”
除了自己,他没有其他可交换之物。
“所以,你是心甘情愿被纯阳子弄成这幅样子?”
凌霄不敢相信,一个尽孝道的孩子,竟然被纯阳子利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天理昭昭,上天竟然都没睁开眼看看人间疾苦。
程小鬼抬起胳膊看看自己浑身上线冰冷冒着尸气的身体,苦笑。
他是自愿的,也幸亏他有个好生辰,纯阳子说他的魂魄很适合用来炼制。
他不懂炼制是什么,只知道纯阳子真的和父亲说了几句话,父亲脸色大变将母亲从地窖中接了出来,住在后院的仆人房里。而且,也请人给母亲医治,母亲算是得救了。
此后没几天,纯阳子便来和程昱讨要酬金了。
“道长,魂魄我已送到金满堂手中,你放心吧!”
凌霄心里的大石落了地,他下床扶着程小鬼瘦削的肩膀,这一身水也不知从哪弄的,身体倒是冰凉。这样也好,总比被太阳晒着腐烂了强。
程小鬼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显然是这趟出去并没有解决他的问题。
“程昱,你出去到底是做什么了?若是做那伤天害理的事儿,损了阴德,恐怕去地府领的刑罚会让你魂飞魄散。”
程小鬼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他又哭又笑,自己如今这副鬼样子,还有来生吗?
他自从和纯阳子达成交易,把自己卖出去之后,这副驱壳与灵魂便再也不是自己的了。如今的他,欲望仍在就是个错误,是他违约在先。
可他心中真的是放不下,就算魂飞魄散他也要求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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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我能否求你一件事儿?”程昱忽然跪了下来,对着凌霄磕了几个响头。
凌霄慌了,一个狱卒何时会求犯人办事儿?这小鬼竟然把事寄托到他,一个被囚之人的身上,匪夷所思。
“若不是伤天害理之事,不用你求,我也会助你!你快起来。”
程小鬼死死的咬着嘴唇,直到嘴唇泛紫,他这才说出实情。
他昨晚不仅仅是出去找东西吃,他是去看了一个人。
那人,是程昱的母亲。
刚开始程小鬼还没说清楚,搞得凌霄一头雾水。他对程县长家还是有一定了解的,程先生有一个正妻三个姨太太,那正妻还是续弦,据说结发之妻在程昱四五岁时便过世了。
程小鬼刚说去看母亲时,凌霄还以为是现在那个程夫人。
可那个程夫人据说之前是个交际花,生性浪荡奢侈浪费,这样的人还能带好结发之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