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现在在哪?情况如何?”
清虚道长一向是冷静的,凌霄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急切。
“是一个叫文娘的人给我的,她在南方的一座尼姑庵里!”
清虚道长紧紧盯着凌霄的眼,凌霄不会说谎,他心里有数。
可是,文娘明明被墓里带出来的那个恶魔所伤,她和白江离一并跌入那滚滚红河之中,是断然不会存活下来的。
不过,当时他也没有找到黄文娘的尸体,红河里每年被冲下去那么多人,河里的龟鳖鱼虾早就将他们分食而净。
就连白远道都承认自己儿子媳妇离去而毫无办法,他自然认为黄文娘已不再人世。
不过,她还在就好!
白家,就江离和他这知书达理的媳妇儿能信,有她在,这职责就多了一分保障。
“可是,她死了!”
凌霄见师父隐约中有狂喜的神情,他不得不将事实讲出。
“他被师叔杀死了,就在那庵内,被师叔活活掐死的!”
平静的话语下掩盖着多少愤怒?
凌霄也是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因为他知道,这事不能偏私。有因才有果,不能因为白芷的关系就觉得这都是师叔的错。
“师父,师叔或者是白云观可以黄文娘有着什么旧怨?”
可看起来,师父貌似不想看到文娘不在人世了。那就是师叔的个人恩怨了?
清虚道长震惊的看着凌霄,“你可看清楚了?”凌霄重重的对师父磕了一个响头,他看的一清二楚。
“眼看不一定为实”
清虚道长转身往炕上走去,然而他的身子却是一趔趄,脚上极为不稳。
为什么眼见不为实?
他这是人证确凿!
红河水涛涛流去,河岸旁的小路上一个年轻的道士疾步行走着。
他看着半山腰处的道观,恨自己不能脚底生风飞升上去。进了山门,里面的香客络绎不绝。
凌霄有些迷糊,如今这种人吃人的战乱年代,文娘的庵殿内佛祖金身生灰,而此时的白元观依旧香气缭绕。
这里的人就真的值那些香客们信任吗?
烧香念经的道士心里面怀的都是苍生与正义吗?
“师兄!”
“师兄!”
有师弟见凌霄站在殿前,还以为是他云游归来。看来,他偷偷跑出去见白芷的事儿,师父并没有对外宣扬,给他留了一张脸,也留了后路。
他问到师父如今在何处?师弟们纷纷指向后院的紫薇阁,如不出意外,师父此时应该还在那里弹琴。
凌霄点头穿过长廊往紫薇阁走去。一路上,他想了很多遍见到师父该如何表述这件事儿。
师叔的举动师父是否知道?他不怕师父错怪他、责难他、误解他,他只怕师父知道师叔做的这些事儿。
紫薇阁是历来白云观的观主起居之所,这里占据白云观最高处,天气好时从下方看起紫薇阁似有云雾缭绕。
都说这白云观的观主都是谪仙,他们在人间修行只为有朝一日重返天界。
站在阁前台阶上的凌霄,看着那个坐在八卦池旁抚琴的长髯老道,忽然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看到师父了。
琴声悠扬顿挫,并没有因为凌霄的到来而被打断。老道全神贯注盯着琴弦,似乎那七根弦里蕴藏着大奇妙。
曲调凌霄很是熟悉,师父从四十几岁一直弹到如今须发斑白,他就没换过别的。
见师父没理他,凌霄自知理亏,垂着头缓缓走到师父身边,直挺挺的跪了下去。琴声依旧,只是那调子变得急了些,似乎隐含着一丝愠怒在诉说着乐者的不满。
“师父,我回来了!”
等老道手掌全部抚在琴弦之上,凌霄才开口。随后,他对着师父叩了三个响头。
老道这才睁眼看着面前的徒儿,凌霄。
凌霄,是他从外面捡来的孩子。他还在襁褓之中就被亲生父母遗弃在这道观外,他那时不哭不闹,裹着手指头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观外那只铁铸的青牛。
冥冥之中,清虚道长就认定这个孩子必然是属于白云观的。他把凌霄抱回来时,他不过就是小野猫般大小。一晃,他已然是个有出息的大人了。有自己的思想和主见,侠肝义胆善良乐观,这一点他很是欣慰。
这样,他才够资格坐白云观的接班人,替白云观行使着该行使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