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说……那个。”余姚见她没听明白，一阵挤眉弄眼。

莫雪莉怔了下，忽然明白过来，瞪圆了一双大眼睛，“余姚，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

“我装的都是正常人的正常思想啊。”余姚一脸无辜。

“你才不正常呢。”莫雪莉抖了抖，“我看你啊，就是小黄书看多了，整天脑子里不知道都在yy什么。”

余姚嘿嘿的乐，“那你到底是送出去没有啊？”

莫雪莉有些泄气，“我倒是想送呢，可送不出去……再说了，我也是个思想保守的女孩子，他又不喜欢我，我送他干什么？”

说到这个，她的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昨晚在酒店泳池边看见的一幕……

使劲摇了摇脑袋，“好烦！”

余姚看着她，“你们到底怎么了？他又没说什么，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就烦成这样了？”

莫雪莉双手抱膝，“他说带我去祭奠他朋友，结果我等了他好几个小时，他也没来。然后我去敲他的门，才知道他已经走了……昨晚上我被我哥拎回来了，好求歹求让他带我回了酒店，结果就看见他在泳池边，跟一个穿比基尼的女孩子亲热……”

“啊？”

“唉……也说不上亲热，就是那个女孩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啊？”

“唉……你没见过裴默，不知道他的性格有多冷漠，之前小鱼姐姐跟我说了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他有很严重的洁癖，生人靠近就特别反感的那种，这样的我就深有体会。所以，一个女孩子如果能近他的身，还能跟他有亲密举动，那只能是他默认，而且不反感的。”

“等等……”余姚摆摆手，皱眉，“你说了这么多，我就想知道，昨天晚上看见那个场景之后，你的反应是什么？”

“我？”莫雪莉怏怏的，无精打采，“我很怂，我当时难受的厉害，跟我哥回来了。”

“笨啊你，”余姚义愤填赝，“那种情况下，你莫雪莉的性格不是应该上前问问清楚的么？即便不问那个女孩的事情，起码早上食言的事情，你也要问问清楚啊。”

“我都说了，是我怂了。”

余姚说的没错，以前的莫雪莉敢作敢当，生来时女孩子，骨子里却带着男人的干脆利落。做起事情来，更是不拘小节，随性的很。

是谁说的来着……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都是负数！

这话果然是真理！

有一种变化就叫做，当莫雪莉遇上裴默！

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就注定了她的性格会改变，注定了她会从一个攻守有道的刺猬，变成一个任人捏扁的软柿子。

她的骨气，她的干脆利落，她的潇洒，在裴默身上统统失效。

余姚恨铁不成钢的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莫雪莉啊莫雪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怂了？”

“好吧，是我一直都这么怂！”

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她就算承认自己怂，又有什么呢？

余姚皱眉，“你真的不打算再做一做努力了？”

“……”莫雪莉咬唇。

想过，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她怕，怕去了以后，会看见他跟金发女孩拥抱的画面，或者更劲爆的画面……

她怂了，实在没有那个勇气，于是，只想把自己的脑袋缩到壳里去，什么都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一味的麻痹自己。

余姚道：“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还在意，那就去问问清楚。如果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那你可以继续缩在家里。至少，你曾经为之努力过，将来不会后悔啊。”

莫雪莉抿了抿唇，“这个点……也许他早就离开了。”

余姚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那你就更要去了啊。万一他还没走呢？那你就是错过了最后的机会了。”

莫雪莉抿唇不语。

要去么？

她不知道。

她现在很怂，也很怕。

姜小鱼后跟裴衍笙还没离开海城，如果她想知道裴默的地点，完全打一个电话就知道。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买完手机，她怕自己胡思乱想，就下载了一堆杂七杂八的游戏，一是为了分散注意力，二是为了麻痹自己，不让去想那些关于他的一切。

千算万算，独独漏算了忽然杀过来的余姚。

估计哥哥也没想到，本以为找来个救兵，却不想扔的是个炸弹。

莫雪莉先前就是过分缺失自信，怕再受打击，所以一直摇摆不定着。情况等于是左手跟右手在斗争。

余姚一来，说的这些话，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有种拨云见日的清晰感。

——

海湾酒店。

莫雪莉兴冲冲的赶过来时，前台却告诉她，“裴先生么？他早晨就退房离开了。”

莫雪莉神色一片失望，“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前台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见他打电话，说有什么事等他回去处理，还说三个小时就到了，让对方不要着急。”

莫雪莉眼中最后的那点光彩，也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走了。

真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

没有一点犹豫的，也没有一点痕迹的，不声不响的，就这么走了。

余姚看着她，忽然有些后悔劝她过来了。

“要不，你再打个电话问问你姐姐和姐夫？或许他们能知道，他现在在哪？”

莫雪莉却摆摆手，还扯了扯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不用了……”

现在他在哪里，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如果他真的对自己哪怕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也不会走的这么无声无息，这么干脆的。

起码，他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条短信，说一声告别的。

毕竟相处了这么些天，没有爱情，也应该有相处的感情的……

可是，他走了，真的走了。

走出酒店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凉飕飕的，莫雪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裹了裹外套，迅速钻进车里。

等余姚坐进来，她便对司机道：“回去吧。”

“莉莉……”余姚一脸的欲言又止。

相识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莫雪莉对哪个男人这么执着过。

她想，莫雪莉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那个男人吧？

回莫宅的路上，车子里都很安静。

莫远夜亲自开的车，莫雪莉跟来时状态大不一样，从上了车以后就靠在车窗边，眼神呆滞的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街景，神色间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哀愁。

莫远夜透过后视镜看向她的第n眼，动了动唇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问。

车在莫宅院子里停下的时候，后座莫雪莉已经合上了双眼，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莫远夜解开安全带，回头静默看了她片刻。

自己的妹妹自己知道，从小到大不服输的性格，这回肯定是在裴默那受了不少委屈。

身为哥哥，哪有不心疼妹妹的道理？

莫远夜自然也是非常心疼莫雪莉的，所以才会为了她着想，亲自去酒店把她拎回来。

他们是莫家的孩子，出身富贵，含着金汤匙长大，即便是莫家现在没落了，但他手里依然还掌管着莫家的集团公司。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哪怕将来莫家再也不可能恢复以往的繁荣兴盛，但在海城，也不会轻易的倒下了。

在外人看来，他们兄妹两是很有福气的了，至少他们衣食无忧，且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但是真正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其中参杂着怎样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父母的婚姻本来就是利益联姻，还是父母包办，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也就建设不了什么宏伟美好的家庭环境。

父母感情好，生下来的孩子叫爱的结晶。

反之，就是累赘。

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成长出来的孩子，敏感是必然的。

所以，莫远夜才这么早熟，莫雪莉才这么倔强。

莫远夜收回飘飞的思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拉开车门下了车，开门关门的动作都放的很轻，生怕吵醒了在睡梦中的莫雪莉。

院子里一片萧瑟，欧式路灯散发着昏黄暗淡的光泽，黑色的夜幕中，有漫天的星子点缀。

很美的夜晚，却也带着一种难以消散的惆怅感。

莫远夜靠在车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来点燃，站在院子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

莫雪莉醒了。

她动了动身子，因为一个姿势保持的太久，所以脖子有点酸痛。

“哥？”她眯起眼，看见驾驶座的位置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反而是自己的身上，搭着一件男士外套。

莫雪莉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坐直了身子，才看见站在车外，靠在车身上吸烟的男人。

车门咔的一声打开，莫雪莉抱着那件黑色的西装走下来，走到了莫远夜的身边。

“怎么站在这里抽烟？”莫雪莉将外套递过去，顺便观察了一下莫远夜的脸色，“哥，你不开心啊？”

“没有。”他最后吸了一口，捻灭了烟头，接过外套，“怕吵醒你，在外面等你，又闲着无聊。”

莫雪莉撇撇嘴，“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你不知道吗？”

“知道啊。”莫远夜一本正经的看着她，“强扭的瓜不甜，你知道吗？”

“我在说你，干嘛又扯到我身上来？”

莫雪莉说着，转身就往屋子里走。

莫远夜抬脚跟上。

玄关处，两人并排停住换鞋。

莫雪莉先进门的，所以也先换好，完了就弯腰给莫远夜将拖鞋拿了出来，规规正正的摆在他的脚边。

莫远夜看着她，动作微顿了一下，“不管你对我多殷勤，裴默的事情我都不会投赞同票的。”

莫雪莉站起身来，撇撇嘴，“哥，你怎么这么反感裴默？你又没见过他，又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刚刚不是见过了么？”莫远夜换了鞋进屋，“一个空有皮囊、道貌岸然的男人！”

“他是裴姐夫的弟弟呢。”

“那也不能同日而语，亲兄弟也不可能有相同的品行，更何况，他们的感情一向不好。”

“谁说的？”莫雪莉跟过去，急着给裴默辩解，“他们感情好着呢，绝对不是你表面看见的那样。”

“再好我也不同意！”莫远夜摆明了没的商量，态度明确且坚定。

莫雪莉气结。

但是随即想想，她气什么呢？半个小时前在酒店看见的那一幕，虽然不能证明许多，但落在她眼中，起码还是扎心的吧。

试想一下，她对裴默永远都是一副热情的样子，可却屡屡遭来他的冷落。

昨天晚上明明是他先来找她的，还跟她说了那么多话，甚至有点没话找话。

她还以为是这块冰山终于有点儿要被她捂热的迹象了，却不曾想……一切都属于回光返照。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在看见裴默跟穿着比基尼的金发美女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狠狠的难受了。

这跟自尊无关，她就是觉得，可能裴默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自己。

或许还有那么点讨厌自己吧。

她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是自己觉得很沮丧。

努力了这么久，一点效果都不见，或许，真的是她不够好。或许，真的不该再纠缠下去了。

即便是不能做情侣，起码也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形象吧？

她不想，将来某一天他忽然想起她的时候，会是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唉……”她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刚刚还浑身是劲儿的给裴默辩解，此刻却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似的，心里头更是空落落的难受的厉害。

莫远夜看的眉头一皱，“怎么了？”

这前后不到一分钟，她的神情变化太大了。

他禁不住有些担心。

可莫雪莉只是摇摇头，“没什么，我有点累了，哥，我回房去了。”

莫远夜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纠结了两秒，还是什么也没说。

——

房门一关上，莫雪莉也懒得去洗澡了，一跛一跛的走到了床边，直直的倒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这几天她实在被折腾的够呛，本来只是想在上面躺会的，却躺着躺着，就直接睡着了……

莫雪莉想，她肯定又做梦了。

不然，怎么会看见几岁时，父母吵架的场景呢？

不然，怎么会看见哥哥握着拳头狠命砸墙壁的画面呢？

不然，怎么会这么难受，难受的眼泪哗哗的呢？

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了。

海城很少有下雨的天气，即便有，也都是阵雨。

雷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昨天夜里下了一场小雨，今天一早，便是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了。

她喜欢这样的天气，觉得出门不用带伞，也不用担心雨水会持续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