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竹君的生活的确是有所改善，但是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她很难去揣测聂家人的思想，但是如果他们敢为难刻薄竹君，那她肯定会出面，大不了将她从聂家接出来，住在水月居里。

“我很好。”电话那端，聂竹君的声音显然还带了一丝丝笑意，“小鱼，你放心吧，我不会因此一蹶不振的，我会给那些伤害我的人，重重一击。”

听到这话，小鱼紧绷的心弦总算松懈下来。

因为这话，才像是好端端的聂竹君说出来的，她是打不倒的小强，永远都是那么乐观勇敢，让小鱼为之倾佩。

两人又说了会闲话，就挂断了电话。

小鱼转身去厨房忙碌，刚将八宝粥的材料放入砂锅中，腹部忽然一阵绞痛。

但是只持续了一分钟就消失了，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于是接着煮粥。

将砂锅的火温调好，她就转身上了楼，画了一会画，还是觉得身上不舒服，头晕晕的，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比轿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裴衍笙已经回来了。

他开门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惊醒了她。

小鱼惺忪着睡眼坐直身子，“你回来了？”

“嗯。”声音浅淡的回应，男人脱下了西装外套，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温热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睡着了？”

“嗯。”小鱼点点头，大约是刚刚睡醒的缘故，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身上的不适感已经消退了很多，可手脚全都绵软无力，见裴衍笙坐过来，她下意识的就靠了过去。

“唐小姐的手术还顺利吗？”她埋首在他怀里，问的声音轻轻的。

裴衍笙浓黑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冰冷，他抬手轻抚了抚她的发，声线淡漠：“手术很顺利，摘除了子宫，拿掉了那个孩子。”

“嗯……”小鱼迷迷糊糊点头，几秒钟以后，猛地从他怀里抬头，表情惊愕的看着他，“孩……子？”

他知道是孩子？而不是瘤子？

是一时口误，还是他原本就熟知一切？

小鱼脑袋有点懵。

裴衍笙直直望进她的眼睛里，“是孩子，不是吗？”

是孩子倒是孩子，但是她后面的那个疑问句，问的很有水平。因为小鱼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回答是？

那会不会被他认为，她早就知道了？

裴衍笙今天回来，总是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他是不是才知道唐芷珊肚子里的那个瘤其实是个孩子，感觉自己被骗了，所以心里很不爽？

她默了默，“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裴衍笙眸色中的温度，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小鱼哆嗦了一下，“我……没有。”

“没有吗？”裴衍笙轻轻勾起嘴角，只是这么不置可否的反问了一句，并不多说其他。

资料算是比较详细的，上面不仅注有文字解说，还配备了照片。

有的画质清晰，有的画质模糊，有的……则不堪入目。

小鱼简略的翻阅了一下，大意了解的内容，便放下了资料。

任她再淡定，也想不到事情会如此转折，唐芷珊肚子里的瘤如果真的是之前死掉却没有处理的胎儿……

细思极恐。

她这样苦心隐瞒，完全不顾自己的身体，是真的爱裴衍笙入骨，还是心狠到让人心寒？

靳诗淳看着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伸出手指，轻挑下巴，“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跟你差不多震惊。”

小鱼抿唇，手指禁不住的哆嗦着，她伸手捧起了茶杯，喝了两口白开水，因为全心全意都系在刚刚知道的事情上，并未注意到对面靳诗淳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算计和得逞。

小鱼稳定了一下思绪，道：“既然是几年前留下的，几年前不弄掉，是因为她还在裴衍笙身边，那么这后来的几年，她都在国外，为什么也没拿掉？”

她不理解，那样的一个东西放在身体里面，始终都是一个祸害，早一点拿出来，就能早一点康复。越是往后拖，后果不是会越严重吗？

靳诗淳笑笑，“你以为唐芷珊这几年在国外，过的有多简朴吗？大约是国外的男人都玩腻了，又觉得旧爱好了，所以才会回来找裴衍笙的吧？她这几年一直在国外的上层圈子转悠，虽然说国外的人思想开放，但是换做任何一个人，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个死胎，估计都会被嫌弃吧？”

“国外混不下去了，就想着回国来了，正好她的主治医生是她大学时候很要好的同学，估计她是跟她同学撒了什么谎言，故意说那是个瘤子，以此来骗取裴衍笙对她的那点同情心，岂不是两全其美？”

靳诗淳说话条理清晰，完全没有了以前的那种千金大小姐不谙世事的单纯。可越是这样言辞严谨，小鱼就越是觉得，她说这些话背后，暗藏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毕竟，之前她父亲的事情，跟裴衍笙有间接的关联。她恨裴衍笙和自己，小鱼也是很清楚的。

所以，她静静的听着靳诗淳说的话，静静的喝着水，直到水杯见底，她才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要回去了。”

靳诗淳挑眉，“这就走了吗？”

小鱼已经拿着包包，转身离开了。

靳诗淳慢悠悠的搅着咖啡，嘴角扬起一抹微笑，低低道：“姜小鱼啊姜小鱼，我倒要看看，你会是怎么死的。”

给你安排了那么多的死胡同，现在，就看你要走哪一条了。

小鱼出了咖啡厅以后，又在附近的超市逛了一圈，买了八宝粥的材料，打算晚上煮一碗八宝粥给裴衍笙喝。

——

医院。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提示手术中。

裴衍笙坐在走廊里的休息椅上，目光在手机和手术灯之间来回流转。

他一边浏览着助理发过来的工作邮件，一边心不在焉的注意着手术灯。

手术灯熄灭的一瞬间，他第一时间收起手机站起身来，看着唐芷珊的主刀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问：“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笑笑：“手术很成功，术后注意修养就好。”

“嗯。”裴衍笙点点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护士们推着病床出来，唐芷珊面色苍白的躺在上面，双眼紧闭，神情狼狈。

裴衍笙正要跟过去，忽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笙少。”

裴衍笙脚步一顿，回头见是下属鬼影。他跟往常一样，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那里整个人周身都笼罩着一层阴森冰冷。甚至，比裴衍笙还冷漠，黑眸里不见半点情绪，像是结了冰，至于心底里藏的是什么，他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