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鱼！”背后，另一道冷如寒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鱼愣了一下，回头便看见裴衍笙站在不远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笔直的站在那里，正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冷冷的看着她。

那眼神，说是能冻死人，她也信了。

“裴先生，我先走了。”小鱼跟裴沐风道了别，才转身朝裴衍笙走过来，“您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裴衍笙看了她一眼，继而目光又落在了前方，裴沐风的身上。他的眼神不善，小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裴沐风，他也没有马上离开，站在原地，跟裴衍笙遥遥相望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刻她觉得，裴沐风和裴衍笙，他们两是认识的！

——

回去的路上，裴衍笙的脸就像结了冰，始终都没有什么表情，而且越冻越厉害。小鱼也不敢乱说话，可是又憋得慌，手指在口袋里捏紧了，大气不敢出。

终于又看见了水月居的屋顶，小鱼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车子猛地停了下来。

她没有防备，整个人都往前撞去，而后又被惯性猛地拉回到椅子上，砰的一下后脑勺撞在了椅背上。

裴衍笙冷漠的视线扫过来，“刚刚那个男人……怎么认识的？”

姜小鱼皱着眉，这家伙是在质问她吗？

明明之前她就把被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他了，但是他不管，现在她被人救了，他却又是这个态度。

“……”姜小鱼别过脸去，一肚子火气不想去跟他解释。

裴衍笙也怒了，大手伸过来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也是冷的吓人：“说，怎么认识的？”

小鱼终归还是怕他的，抿了抿唇道：“他是东食堂的厨师，上次我被人追，也是他帮忙脱困的……”

裴衍笙的眸色稍缓：“以后不许再跟他接近！”

命令式的语气，听的人很不爽。小鱼不敢反驳，却也没答应。

裴衍笙皱眉：“没听见？”

小鱼对上他的眼：“被人跟踪的事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可是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今天如果不是裴先生，我恐怕就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你不管我，难道还不允许别的人救我吗？”

本来是想跟他理论的，但是说着说着就委屈了，一委屈眼泪就不听使唤的落下来。

裴衍笙皱皱眉：“哭什么？”

伸手就要拿纸巾，小鱼却趁机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水月居走。

后面响起车门开关的声音，裴衍笙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又闹什么别扭？”

“我才没有闹别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跟你说话……”姜小鱼一边哭一边哽咽的数落，“你根本就是喜怒无常，不管我的死活，还不让别人救我，你根本就是巴不得那帮人把我带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以前她从不这样的，不管遇到什么委屈，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消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开口，真的就有种刹不住的感觉了。

自此以后，靳诗淳再没来过水月居，裴衍笙的状态一如既往，姜小鱼有时候偷偷观察他，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丝的失落和神伤，却都失望了。

想来，他对靳诗淳，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吧？不然，总会有点难过的。

正想着呢，对面裴衍笙忽然从报纸里抬起头来，锐利的视线扫向她。

姜小鱼赶紧撤回视线，喝了口奶就起身，“我吃饱了……”

裴衍笙扫了一眼她面前没怎么动的早餐，声音慢悠悠的飘过来：“吃完再走。”

“我已经吃饱了。”小鱼皱着眉重复道。

“吃、完！”他抬眸看着她，面无表情、一字一顿的重复。

“……”

两人僵持片刻，一旁的管家紧张的看看这个，又望望这个，捏一把汗。自家先生的脾气他是最了解不过，要是姜小姐一个想不开要往枪口上撞，那……

最终，还是姜小鱼先败下阵来。

她二话不说，一屁股重新坐下，抓起面包大口大口的咽。

悲催的是，不过将将咽了两口，就因为吃的太猛，一下子被噎住了。

面包卡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吐不出来，可把她坑惨了。一个劲的拿手顺脖子，希望能把卡在嗓子眼里的面包咽下去，但是效果甚微。

她忽然又看见桌上的牛奶，伸手端过就往嘴里灌……

折腾了好半天，才总算将那块卡住嗓子的面包艰难的吞下去。

姜小鱼趴在桌子上喘气，喉咙痛的要冒烟。

对面，裴衍笙始终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杂耍的猴子。复又优雅的将报纸折叠起来，放在了桌子上，起身，对姜小鱼道:“走吧。”

“去哪？”小鱼下意识的跟着站起身，一说话，嗓子也拉扯着疼。

裴衍笙回头看她，“你不去上学么？我正好出门，顺路带你。”

“……”小鱼默默跟上。

她知道，拒绝是没有用的，所以并不去做那些无用的拒绝。

上车后，姜小鱼想起一件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那什么……这次姨妈来的有点久，今晚应该差不多了，您看您可以吗？”

难得她这么主动，裴衍笙倒是微微惊讶了一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小鱼撇撇嘴，“怎么说这都是我欠您的，晚还不如早还，长痛不如短痛。早点还完债，我也好从您眼前消失，再也不出现，免得彼此膈应，彼此不舒服。”

其实不仅裴衍笙，恐怕姜小鱼自己也发现了，自从那天晚上他们有过那种亲密的互动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有点微妙。他们有结婚证，是合法的夫妻，也已经有过亲密的举动，彼此就差赤诚相对了。

但是他们又是“债主”和“欠债的”，而且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所以这种看似亲密，实际不算怎么亲密和了解的关系，在上一次亲密接触的事情之后，让两人的心理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细微的变化。

姜小鱼说完以后，没再说别的，等着裴衍笙说点什么。但他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再说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