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甩到一半,药当心的手猛的被架住了:“你想干什么?”
只不过是眨了下眼的时候,风华忌便恢复了正常。
脸上的泪没了,眼神不呆了,面色也不惨白了,也不摇摇欲坠了……
先前的事就好像药当心的幻觉一样。
“我……”
这下轮到药当心发呆了。
风华忌微微皱着眉头松了手,反手一挥一道红光突然由雾煞之中冲天而起,随即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将魃妇带走罢,无事莫要再来扰我,若再困在阵中,我不会出来救你。”
说话间一片雾煞散去,露出了其中的魃妇。
魃妇正痛苦的捂着肚子哀嚎,鲜血流了满地都是。
扼灵旋转着飞了过来,直接落到了池水中,静静的躺在了南灵歌身旁。
药当心虽是不明所以,但风华忌既是松了口,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多谢仙尊。”
药当心颠颠冲过去替魃妇疗伤止血,等他忙活完了,四周已是雾煞滚滚,只留出一条下山之路。
“你与我走罢,只要你不再作恶,心存善念,我保证不再让人随意伤害你。”
魃妇这阵子好似受了不少的罪,见药当心要带她走,又在先前救了她,不需捆着绑着便乖乖跟在了他身后。
药当心走后,整个南谣山头便被浓浓的白雾彻底笼罩起来。
风华忌在池边呆立片刻,跃身入水,在南灵歌身边坐了下来。
一根玉也似的手指轻轻点在石头之上,漆黑的石头立时泛起淡淡金光,在晶莹的水中缓缓汇成一缕,轻轻缠绕在手指之上。
风华忌面色隐隐又变的惨白,眼睑深垂,将那一缕金光点在了南灵歌的头顶。
随后又将扼灵掷到了岸上。
刀灵怒道:“你干什么?”
他要陪着南灵歌,碍风华忌什么事了。
“你身上戾气太重,它不喜你。”
风华忌淡淡传音,将再次缠到手指上的金光送入南灵歌魂魄之中。
刀灵怒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虽一直在魃妇腹内,但对外的感知仍在,听到了药当心那些话,也知道风华忌说的是那块石头。
“我若是知道便好了。”
风华忌淡淡道:“你莫要闹了,它对灵歌的魂魄极为有益,你若与它同在一处,它便只会想着要与你争斗,孰轻孰重你应该明白。”
风华忌这么一说,刀灵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南谣山顶一片寂静。
药当心这时却遇上了麻烦。
他知带着魃妇不能在人前露面,便特意挑了荒山野岭行走。
便是如此,还是遇上‘打劫’的了。
“她是我的。”
薄野藏一身血似的红衣,邪笑着挡在前方。
药当心心底有些发虚,嘴上却是颇为硬气的说道:“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她脸上写你名字了?你唤她一声她答应么?”“阿卢。”
薄野藏唤了一声,魃妇突然间便跪倒在地,以头杵地,全身抖的筛糠一样。
薄野藏勾唇一笑:“你看,她不是答应了么?”
“……”
这个意外倒是药当心没想到的。
谁能想到禁地之中的一个怪物,居然真的会认得薄野藏还怕的像见了猫的鼠呢?
还有,他已经如此小心了,又是走荒山野岭又是隐了魃妇的气息,薄野藏怎么就能如此准确的找上他?
记得先前他与赤淆、赤夸一同回来时,赤淆可是大摇大摆带着魃妇上路的。
要不是他与赤夸拦着,只怕赤淆就会绑着魃妇招摇过市了。
那时候薄野藏不来抢,魃妇在南谣山那么久他也不抢,等到他落了单了才出来抢。
偷袭小辈,打劫小辈,这个男人,当真是不要脸至极!
药当心火急火燎的闯上了山,困在雾煞阵中后便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在池边静坐的风华忌听到声音后缓缓的睁开眼睛,叹息着摇了摇头。
前有赤淆,后有药当心,不管是正是邪都选择闯山而不是拜山,是都当他这个仙尊死了么?
还好两位掌门已远远的避到后山去闭关了,否则得被这些前仆后继藐视南谣的货给气死。
叹息归叹息,风华忌自然不会跟个小辈子般见识,散了一部分雾煞阵让药当心出来,药当心第一句话问的便是魃妇还活着么?
风华忌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要不是药当心已经当了和尚,要不是魃妇是个可怖的妖怪,任谁都要以为一人一怪之间有了私情了。
得知魃妇还活的好好的并亲眼看过之后,药当心凑到风华忌身边鬼鬼祟祟道:“仙尊,我偷听师父说话,听到了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他比风华忌只矮一点点,原本也是个身姿挺拔面貌俊逸小和尚,如今却以一个猥琐的姿态要与仙尊咬耳朵。
风华忌讳没等他凑到耳边便闪了开去,叹了一声道:“你好好说话便是,这里没人偷听。”
“仙尊确定么?”
药当心左右看了看,仍是一脸的鬼祟,好像那个秘密真的十分了不得似的。
“确定。”
风华忌再叹。
每当看到药当心,他的胸口便似乎郁了一口气,怎么叹息也叹不出来。
药当心在这世上恐怖只怕他师父一个,便是对着他这个仙尊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说话做事没个忌惮。
“那我悄悄跟你说,不过说完了之后仙尊得把魃妇给我,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逃出来的。”
药当心不知不觉又想凑上去咬耳朵。
风华忌再次闪开,吓唬他道:“再不说你师父就追来了。”
一听到师父两个字,药当便吓了一跳,颇为幽怨的看了仙尊一眼,扁着嘴道:“仙尊见死不救。”
唉……他又撒娇了。
风华忌心里揪了一下,将脸转到别处淡淡道:“你还想不想说了。”
药当心立刻道:“当然说了,不然我逃出来干什么,不过仙尊需答应将魃妇送我,让我走时带走。”
风华忌道:“不是说过要灵歌做主了么。”
药当心道:“师妹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呢,再说师妹是个识大体的,我救了她三次,她一定会答应的。”
风华忌奇道:“你何时救了她三次?”
药当心道:“一次在四方山,一次在禁地,一次就在三天前呐。”
“……”
四方山上他确是帮了她,禁地也算,三天前那一回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他没直接将南灵歌害的魂飞魄散,只能说是她福大命大。
不过风华忌不欲与他纠缠,只道:“我保证给你个活的便是。”
“唉……”
药当心摸着光头纠结了一阵,又掰着手指不念叨了一阵,这才一脸吃亏似的说道:“好吧好吧,那我便先告诉仙尊罢,谁让你是既是我兄弟的师祖,又是我师妹的恩人呢。”
“……”
风华忌无语望天。
“我听说啊……”
药当心又凑了上来。
这一回风华忌为了让他尽快把话说完不再纠缠自己,便强忍着被人近身的不适,由得他在耳畔嘀咕。
“回去以后,我师父将我近日的所作所为问了个详细后便把我关了黑屋子……”
药当心瞬间便跑题了。
“不过他不知道我早打通了秘道,他前脚走我后脚便顺着秘道钻进静堂里去了……”
“在静堂里听见师父与我师叔说……”
其间省略许多拉七杂八的废话,忽略风华忌生不如死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药当心才说到正题上。
“师父说莲花座其实是仙物……”
风华忌想要捂药当心的嘴已经晚了。
他并不想知道他们佛门的秘密,原本老和尚对他便有芥蒂了,药当心再对着他没心没肺的露自家的底,怕是要招人恨的。
不过现在不该知道的已经知道了不少,也就没什么避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