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悠然全身紧绷着，长时间的高度蓄力使他保持在半空中的右手隐约出现了些颤抖，这是脱力的迹象。

轻轻地呼了口气，藏在背后的左手缓缓曲张，不动声色的调节着全身的气力。

“心若冰心，天塌不惊。”

默念冰心诀的方悠然暗自安慰着，想象着自己就是那悬崖边上的老松，任它狂风暴雨，我自巍然不动。他觉得尼采说的不错，自从厌倦于追寻，我已学会一觅即中；自从一股逆风袭来，我已能抗御八面来风，驾舟而行。

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

骄阳似火，渐渐从正午十二点钟的方位坠落，散落于人间的缕缕光辉就像神话故事里的普罗米修斯，挥洒带着萤火的茴香枝。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从窗外蔓延进来的光在方悠然的眼中化为紫红色，这是因为长时间与骄阳对视，本无法分辨色泽的光芒透过薄薄的眼皮，萦绕着游走其内部的红丝染上了相同的颜色。

方悠然产生了一瞬间的视觉虚幻，刺痛的灼伤感使他微眯眼睛。就在此时，手里一轻，萤火已然洒向人间。

没有做声，也无需言语上的沟通，办公室里响起了笔尖划过叶面时的嘶哑；枯黄的叶子表层因失去过多的水分而不再柔软，两处被飞虫啃食过的痕迹如同一双平静的眼眸观察着方薇安。

那大概也是她心底的自己吧。

笔落，方薇安轻轻走到窗边，仰首看着天边的骄阳，凌乱的长发在微风的抚摸下飘然在空中，随后如流水般倾泻而下。

一同飘落的还有那片叶子，和心底的执念。

“方老师，快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

见好就收的方悠然脚上抹油，没有给方薇安反应的时间便窜了出来。随手关上门，不顾还颤抖的臂膀和大腿，卵足了劲跑向教室。

“扑哧”

方薇安楞然的看着落荒而逃的方悠然，不由捂嘴轻笑。

“小家伙，不打不相识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