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好景不长,可能是饮食不规律加上猎物的问题,这一年,江仲青的母亲得了胃病,卧床不起。
平日里,虽然肉类的价钱并不便宜,讲道理猎户应该不贫穷才对,但实际情况是江仲青和父亲江峰并不是每次出猎都能打到猎物,只是能够供应家里的人自己吃而已。况且所谓穷文富武,打猎的父子二人食量本就比常人更大一些。
因此,江夫人一病,江家顿时没了招架,无奈之下,江峰想到了冯家的关系。
早年,江仲青还小,江峰独自打猎时,在虎口下救了冯家的小少爷冯远明和他的侍卫。虽然冯远明带了这名侍卫,但没什么经验的人,见了老虎早就吓得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保护冯远明。
那年,年仅十二的冯远明重重地拍着自己稚嫩的胸膛:“江叔,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就来白州的冯家来找我!我是冯家的小少爷,白州附近还没什么事情是我们冯家办不了的!”
江夫人病倒,没办法的江峰,想起了这层关系。此时,冯远明已经二十四岁,当年年幼的江仲青也已经十六岁了。
而冯远明此时在家中,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地位。其父老家主冯力,眼看活不过几年了,长子冯远泰醉心武艺,无意家主之位,曾明确表示,我不要这个位置,没时间也没兴趣管那堆生意。
这句话把冯老爷子的寿命又气短了几年。
但是这种位置,你不要总有人要的,下面冯远平冯远成冯远英三个人,已经在冯家的各处生意以及家里重要的房中都发展了人脉,就等着老家主驾鹤西归,好有一大批人扶着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冯远明自然是想要帮江峰这个忙的,但是无奈,他虽然是冯家的小少爷,但是早已过了那个人人都宠他的年纪,冯家下一代也已经出生了,他的几个哥哥都早已娶妻生子,关注点自然不会在他身上。
虽然冯远明自己也曾经表示,自己不想做家主。但是冯家的规矩,长子不愿继承家业,那么下面的兄弟们各凭本事,不会按照年纪排下去。
虽然冯远明表示,自己也不想做家主,但是说实话哥哥们并不信,心里还认为这是一个自己做家主的威胁。毕竟老大可以说不当,因为那个位置人家根本不需要抢,没必要先说不当了又自己夺来平添麻烦。而你冯远明说不当家主,说不定是虚晃一枪,暗地里藏着什么阴谋呢。
而且冯远明若是像冯远泰一样痴迷武功,倒还可信。但冯远明恰恰只喜欢书文,从小饱读诗书,聪颖过人。按照哥哥们的想法,这样一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又怎么会对一家之主这个可以施展才能的位置没有想法?
因此,不与哥哥们竞争的冯远明,现在的情况就很是尴尬。想要帮助江峰,自己手里没有足够的钱,也没有动这么多钱的权。当江峰找来的时候,冯远明先是客客气气地招待了江峰,又把江峰客客气气地送走,表示自己准备准备,定然帮了江峰这个忙。
饱读圣贤书的冯远明,知道自己不论怎样都该帮江峰度过这个难关,毕竟人家救过自己的性命。
于是,冯远明找上了平日里对自己还算不错的二哥冯远平。经过一番请求,冯远平最终答应借钱给江峰,但是利息却高的可怕。治这个病,初步算下来大约需要白银一百两,而利息,一个月内能还回来的话免息,还不上的话,那就是一天五百文的利。这是个什么概念呢,一两白银是一千文,这一个月后多拖欠两天,就又是一两加上去。
江峰并不知道他们大家子弟那点破事,所以走投无路的他,还是从冯远平手里借走了这笔钱,而且心里想着,自己毕竟救过他的弟弟,宽限几天或者免个息什么应该都是可以商量的。
两个月后,江夫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有了明显好转,但是,债款已经达到了恐怖的一百一十五两。大家平日里的生活都是以文来计算,这一百一十五两对于这样一个家庭来说,实在是个天文数字。江峰经常奔波于自己家与城里的药房、医馆之间,而江仲青,扛起了整个家庭的收入。
从这以后,冯家三天两头便会派人来讨债,江仲青无奈之下每天都进山打猎,而且减少了自己的食量,以求尽快还上这笔钱。但是即使这样,赚钱的速度依然很慢。终于有一天,江仲青外出打猎,江峰与江伯青父子二人在家照顾江夫人,冯家又来了一大批人讨债。
而这次,冯家人态度比之前更跋扈,已经有了侮辱性的言辞、动作。没多久,忍无可忍的江峰,向着领头的冯家人挥起了拳头。
拳头落下的同时,灾难也降临在了这个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