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念兮站到柜子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翠绿的手镯,她不懂镯子,不过这个镯子好漂亮,通透无瑕。
放下珠子,又看到一串珍珠项链,每个珍珠都珠圆玉润,这样的珍珠可不是她平常在店铺里看到的小珍珠,而是每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
“我的天……”夏念兮放下珍珠,深呼吸。
柜子里,黄金的凤冠、手镯,戒指;翠玉的手镯,耳坠,项链;珍珠的项链;还有一些发簪等等。
她赶紧关上柜子,“快锁好了,这些都是宝贝。”
赶紧拍拍狂跳的心,原来外公外婆是隐形富豪啊,这也太低调了。
容修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这些东西,只要喜欢都是你的。先挑几个带上?”
夏念兮站在他身前,两人紧紧贴着。她透过镜子的反光看到容修,于是反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我已经拿到我最想要的了。”
容修愣了一下,声音轻的像羽毛一样,“傻瓜。”
夏念兮回过头,望着他的脸,握着他的手,坚定地开口:“我只要这个。”
容修心中一动,把她的手回握得更紧。
“这次回去,把这个珊瑚给爷爷带上。”容修打开底下的柜子,里面好多奇珍异宝。
夏念兮跟着蹲下身子,看到最底下一层,震惊道:“这里还藏了这么多东西啊,天呐,外公外婆到底有多少富?”
她一直以为是外公外婆是书香门第,两位老人只是生活无忧,再加上容修的孝敬生活。
没想到……就这个仓库,怕是就能把夏家先秒杀了。
容修小心翼翼地把珊瑚抬起来,放到桌上。
夏念兮伸手摸了一下,问道:“爷爷喜欢珊瑚?”
容修摇摇头,“他喜欢收藏,倒是不限是什么。给他找点事做就是了。这个是完整的珊瑚,现在不多见了。”
夏念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现在她很肯定了,这个仓库可不会放什么便宜的东西。
“那你觉得这个仓库最贵的是什么?”
“最贵的……你!”夏念兮毫不犹豫指着他。
容修被她可爱的表情软化了心,摇摇头,转身去看别的东西。
接下来,夏念兮在仓库里到处探险,时不时就听到她的惊呼声,容修笑着摇摇头,也没阻止她。
这个仓库的每个东西都有一段故事,夏念兮听着容修简单讲解一个过去的故事……
一下午就这样悄悄过去了。
容修走到一个最后面一个最新的定做柜前,看着柜子上,还有柜子里的东西,目光慢慢暗下来。
停顿了片刻,容修从一旁腾出一个大箱子,开始把柜子里的东西往箱子里装。
夏念兮还在研究一个民国的照相机,看到他在装东西,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这些要做什么?”
“这些不是我们的东西,现在要把它们还回去。”
夏念兮乖巧地点点头,卷起袖子,“要还回去?”
难道还有不是他们的吗?
那这是谁的?
夏念兮还要问,楼上就传来外婆喊她的声音,“念兮!”
夏念兮往门口走去,“外婆叫我呢!”
“叫你,你就去吧。这里,老公来就行。”
“好,那一会我下来帮你哈。”说完,夏念兮就推开门上去了。
容修看了一眼门口,回过头,继续拿东西放进柜子里。
夏念兮跑上一楼,外婆跟一个女仆站在厨房门口。
“你不是想学做红烧鳜鱼,外婆教你。”
“好!”早上跟外婆讨教了很多容修喜欢的菜,除了莲子羹是他小时候的最爱之外,就是这个红烧鳜鱼,是他心头最暖的记忆。
因为这也是婆婆最喜欢吃的东西。
她想学会,想要给容修一个惊喜。
一直在仓库整理东西的容修,看着已经空了的柜子,合上箱子,把箱子抬到门口,才喊仆人来帮忙抬到客厅。
正在腌鱼的夏念兮看到他们抬着箱子出来,赶紧藏起来,然后跟外婆比了个嘘的手势。
萧锦瑟也是浪漫过的人,自然知道这是念兮要给她的外孙一个惊喜。
放下手头的东西,走出去,问:“这是做什么呢?”
“嗯,有些东西,打算还回去。”
萧锦瑟看着容修,然后看到他坚定地点点头,心里顿时清楚了。
“想清楚,那就去做。我们都支持你!”
“谢谢外婆!”
这个箱子很快就被送走了,夏念兮从始至终都不知道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来自何处,如今又要还往何处。
晚上,司徒锋回到家,佣人急忙跑过来接过他的外套。
“首长,林家容修少爷刚才送来一箱东西。”
司徒锋脚步停下,看向佣人,“容修?”
被司徒锋不怒自威的气势吓着,佣人头低得更低,战战兢兢回答:“是!”
“去看看!”
司徒锋行走如风,大步走到客厅里,一个古朴的箱子放在客厅正中央。
总管站在一旁,一脸笑意,“老爷您回来了,这箱子就是少见的楠木,是古件。”
看着箱子上的花纹跟木质,司徒锋脸上露出淡淡的笑,“这小子,还挺上道的。给我打开,看看这小子眼光如何!”
总管示意仆人去开箱子,一边还不停说:“容修还是记得您的恩情,知道孝敬您。”
司徒锋一直面带淡笑,箱子打开了,大家都露出惊叹的目光,这些东西每个都很珍贵,容修果然出手大方。
总管脸色顿时一白,这些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再看司徒锋,他的脸色已经铁青,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箱子里的东西。
其他人都一脸震惊,司徒的儿子现在可是上面的人,谁能请得动他?
“刚好碰上了吧!怎么都是司徒明的儿子,我们何必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一向都是他们这班人里的和事老的副班长,开口缓和场面。
他们这群人里也只有司徒的儿子从了军,可是这些年找他办事也是一件都没成。
沈从志不想司徒家的人牵扯关系,当年在战场上明明就是司徒明的失误才导致了一个连损失惨重,可是那些死去的战士只想要一个名字,身为司徒明的儿子,这个司徒锋一年一年往后推,迟迟不肯为他们申请!
想起当年的往事,有人唏嘘不已,“谁能想到,我们这群人里混得最好的最后竟然是司徒明家的小子!”
“战友的儿子,能有什么用,班长这些年哪个机关没写信,那司徒锋吭一声了没!”
还是他们无能啊,不能给战友正名!
可是让他们拿起枪杆子上前线,谁都不怵,可说到当官,那官场的弯弯绕绕,他们是谁也搞不清。
司徒明从战场回来,就跟他们渐行渐远,他越爬越高,聚会一推再推,肩上的杠几年一换。
如今他的儿子爬得更高,当年还穿着开裆裤喊叔叔伯伯,如今怕是站在一起都不行了。
沈从志脸色一沉,“道不同不相为谋!”
随即转身往公园深处走,“我们走吧!”
他们每隔五年就会来这个革命公园深处的解放军墓,不是所有牺牲的英雄都能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上留名,当年还有一批人没有登记在册,他们或者是中途当了志愿者,或者是当地的华侨志愿加入。
但是每个人都有一腔报国热血!
结果最后把命都留在了战场,却无法按照烈士的仪式追加荣誉。
为了这件事,沈从志一开始让司徒明帮忙,最后司徒明没了,他就找司徒锋反应过,他们是一起洒过血的兄弟啊!
司徒锋是他抱过,喂过吃的,在他脖子上撒过尿的孩子,只是希望他跟上面反应一下,让他们也能进入纪念碑,可是每次都被司徒锋用各种借口推掉了。
时间久了,两人自然也心有间隙。
战后,沈从志把这些人的骨灰葬在了这片公墓里。
这是他对他们的承诺,活着不能回到祖国,至少死了能留在这片土地上。
几位老人从公墓前,就用最规范的正步走进去。
容修并没有跟过去,他知道外公跟这些长辈需要他们的空间,他就站在公墓外等着。
小时候,他也跟着进来过,那时候他不懂,不懂这些人对着一群冰冷的墓碑,将一日三餐,讲电脑,讲高科技,讲综合国力,讲两岸情况……
都已经没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天空阴沉着,那一群长着佝偻着腰,对着一排排墓碑聊着这些年的变化,聊着他们当年当年的故事。
“容修!”
容修一转身,就看到司徒锋一身挺拔军装,腰背笔直,站在五米开外。
他身后两辆警卫车,还有两个警卫站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
司徒锋绝对是司徒家的一号人物,容修也不敢怠慢,几步走上前,“司徒叔叔。”
从小他就认识司徒锋,那时候他很崇拜这个军队铁魂的硬汉,跟容勋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如果不是司徒锋,他不会在学校答应照顾司徒音。
司徒锋看着容修,眼里的冷漠慢慢散开,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几年不见,成熟了,不是当年的稚嫩小子了。”
容修礼貌微笑,“叔叔精神更好,叔叔也是来看望烈士的?”
司徒锋刚毅的脸庞表情慢慢舒缓,看向沈从志那群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退步的刚毅,“不过林叔叔估计不太想看到我。国家有法度,才能正常运作,如果随便就把一堆人加进英雄纪念碑上,那人人都来要求,这座代表了爱国,尊严和胜利的纪念碑还有意义吗?”
或许是站在不同的角度,又不同的理由。
容修没说话,这些话他没有发言权。
站在这些为祖国的安危拼搏过的先辈面前,他永远是渺小的。
司徒锋没有得到应和,看向容修,露出欣赏的眼神,年轻人里他一向最欣赏容修,不会太张扬,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音音那丫头在你那边,没惹什么事吧?”
女儿的眼光从小就不错,这个女婿他认定了。
容修双手插在口袋,直视司徒锋的双眼,“司徒音是您的女儿,她会不会闯祸,您最清楚?司徒家的大小姐,就算做了什么,无人敢说。您没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吗,而且还是用私人飞机载回来的?”
这件事本来他也想司徒锋打个招呼,司徒音那边做事已经出格了。
司徒锋微微挑眉,“多了一个人?”
“我们医院少一个护士,听说那个护士连夜坐着司徒家专用的飞机到了玫瑰庄园。”
司徒锋眼神不变,像是听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报告一般,“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这种事还不值得惊动我。”
容修在口袋里握紧拳头,“那个护士听命调换一个小女孩救命的药,现在随时可能停止呼吸。”
“这跟音音有什么关系,她只不过喜欢恶作剧而已。你总不会要说音音让人害一个小孩?这话就太严重了!”
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就紧绷起来,司徒锋太习惯居高望下。
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他的不怒自威早已经深入骨髓。
司徒锋没有表现出一丝惊讶,容修心中就知道a市发生的一切他早已经知道了。
这个强者习惯控制一切,包括他的子女,怎么可能放任他们在a市自作主张。
可是知道了,却不阻止司徒音还让司徒音光明正大把人送回家,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恶作剧,她自己清楚,我们也清楚。我只是不想让您——”
“行了。”司徒锋伸手按在容修肩膀上。“孩子,你很久没来我们家了。音音一向不喜欢去拥挤的城市,她现在去那里一时半伙还不回来,你我都知道为什么。”
警卫员走到司徒锋跟前,凑到耳边说了几句话。
司徒锋松开手,放开容修,“叔叔那里有几瓶窖藏老酒,还是音音出生的时候埋下的,开春刚挖出来,找时间来叔叔喝一杯!叔叔还有事要走了!”
不给容修回答的机会,司徒锋已经转身上了车。
三辆车黑色的红漆,低调从墓园外开口。
车窗慢慢摇下来,司徒锋看着墓园里的几个长辈,目光愈发幽深,他缓缓关上车窗,慢慢将外面的低沉的气压隔离开。
外公他们在公墓待了两个小时,出来的时候,全都一脸疲惫。
回忆是沉重的。
带着死者的希望活着,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容修发自内心地敬佩这些老人,他们看似平凡,却比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更圣洁、高贵!
快到中午,一群人才散了,容修开着车,从后视镜看到外公一路上都闭着眼睛。
他故意把车速放缓,让外公多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