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乖,叫老公。

季千离立刻特别狗腿地跑过去,“小嫂子,说吧,你想看川剧变脸还是山东快板?我都可以,你随便点!”

在本市的纨绔子弟里,他季千离敢称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

这些都是小意思,万一小嫂子喜欢,他客串个大青衣来一段苏三起解也不是不可以。

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千行泪,这都是为了自己的清白与生存啊……

夏念兮坐回客厅的沙发上,老神在在地对季千离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好勒!”季千离又凑近了一点。

夏念兮一脸严肃,“之前在小渔村问了你几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我。现在我自己也略知一二了,剩下我不知道的,你来帮我补全吧。”

季千离脑子转得飞快,脸上却在装傻,“小嫂子指的是什么问题?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别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夏念兮知道他滑头得很,所以早有准备地把自己口袋里的结婚证摸出来,往茶几上一丢,“我跟你修哥都领证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容家的那些事了吧?”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得尽可能地知道关于容离和林芳菲多一些的信息,之前在医院里也旁敲侧击问过容修几次,他什么都不肯说,那她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虽然……夏念兮嫌弃地又看了一眼季千离,虽然自己只能问这个不靠谱的,但是容修的事,想必他不敢胡说。

果然,季千离被那本结婚证唬住了,震惊了老半天,决定缴械投降,“那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小嫂子,你好好听着……”

夏念兮点头,“你好好说。我好好听。”

这本假结婚证原来这么好用,一下子就让季千离竹筒倒豆子什么都招了。

他从上午一直说到了下午,都是关于容修和容家的事,说得也算得上头头是道条理清楚,必要的时候还挤出了几滴泪,“我修哥就是这么命苦……”

夏念兮听完之后,沉默了。

她以前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关于容修的事,原来可以这么叫人心疼……

“小嫂子?你还想知道什么吗?”季千离打了个哈欠,黑眼圈有点重,“我昨晚吓得一晚上没敢睡,我可以去客房睡一会儿不?”

夏念兮挥挥手,打发掉了他。

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心里涌起无尽的悔恨,心疼,焦灼,撕扯……

以前的她虽然过得辛苦,但是却从未怨恨过自己的出身,因为那是没得选择的事。

但是在这一刻,她却怨恨,恨自己没能早一点遇见他,没能出身在更好更强大的家庭……

甚至,恨自己现在也不够年长,又不再年幼……

容修……我到底应该怎么去保护你,如同你护着我的时候那般,挡在你的面前?

哪怕被那些风雨摧残成了风化嶙峋的碎石,我亦无怨,也无悔……

…………

傍晚的时候,容修打来了电话,嘱咐她穿那套他早上替她选好了放在卧室床上的裙子,“记得也化个妆。”

“这么隆重?”夏念兮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卧室走。

果然看到了床上的裙子——

valento的初春款,湖水蓝的长裙,裙摆上缀满了白色的碎钻,穿在身上,一定会像穿着整片星空。

格外地美。

她伸手摸了摸裙子,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来的,“化妆是要带我去哪儿吗?”

“去容家。”他淡淡道,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夏念兮呼吸一窒,去容家?

那不是……要见到容家的所有人么?当然也包括容爷爷!

他让自己穿得这么好看,是去干什么呢?

她不懂了……

不过这次,她应得很干脆,“好!我马上就准备!”

“乖丫头,晚上奖励你,抱着你睡。”

“……”她红了脸,却很勇敢地小小说了一个好字,然后才挂断电话。

容修坐在办公室里,这个电话打得他又满足又不满足——

小丫头现在越来越大胆了,在他面前倒是什么都敢说也敢做了。

只是……她现在要是就在他的身边,就完美了……

公寓这边。

夏念兮换好衣服化好妆,捏着ceen的钻石小手包站在玄关处换鞋子,准备出门。

身后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季千离顶着睡眼出来了,“小嫂子!”

夏念兮回头。

季千离已经欢脱地奔到了她面前,“没想到你换了衣服化了妆这么美!在我修哥怀里哭的时候,简直丑到不要不要的,难看死了!”

夏念兮:“……你活这么大没被人打死,也是奇迹了。”

季千离不以为意:“是有很多人想打我,那是因为他们嫉妒我比他们漂亮。对了,小嫂子,你是去容家吗?”

“你怎么知道?”夏念兮诧异。

“我也要去。”季千离走过去,可怜兮兮地,“我为了躲沐文静,连自己的车都没敢开,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公交车,为了来这里差点迷路……”

“……那你真的是好辛苦哦。”

“是啊是啊,所以小嫂子,你带带我吧!我去找一身修哥的西装穿,你别着急,一定要等我啊!”

现在跟屁虫都流行走哪儿跟哪儿了?夏念兮有些无语,“你别去,我们去肯定有正事,不方便带你。”

“我也是有正事啊,还有邀请函呢,”季千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邀请函?”夏念兮听不懂了。

“你等着啊,我找给你看。”季千离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

一张电子邀请函在屏幕上渐渐地显示出来——

制作得格外精美,一看就花了不少银子,而且还是浪漫的粉紫色。

但却只是写了个vitation,宴会的具体内容,一概不知。

夏念兮有点恍惚了,“一共有多少个人参加这次的容家宴会,你知道吗?”

“具体数字不知道,但是我身边但凡有点名头的人都收到了这份邀请函,连重要媒体都被邀请参加了!是修哥的特助易城亲自发的请柬。容家的人也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但是具体的宴会内容,谁也不知道。”

易城?夏念兮皱眉,易城做的事,一定都是容修授意,更何况这次宴会涉及到容家。

并且还弄得这么隆重,莫非容修……是想搞事情?!

从民政局开车到医院不远,但是路上有点堵。

孟瑶怕夏念兮等得急,用手机把两本结婚证都拍了个照,微信传给她。

容修片刻之前出去接电话了,夏念兮一个人坐在病房里,傻呆呆地看着自己碎成渣的手机屏幕。

一动也不动。

手指在屏幕上面一遍一遍地来回摩挲,心里像揣着个小热水袋,又暖又涨。

忍不住地,轻轻扬了扬唇角,然后把手机捧起来,贴近自己的心口……

原来这种时刻即便不去民政局,心里也会生出一股神圣又满足的感觉。

即便它是假的。

可看到它的那一刻,她真的恍惚觉得,容修属于自己了。

那么耀眼的星星,竟然真的能够被她握在手中,竟然真的有这么一个片刻,属于她……

容修站在走廊里,接的是易城的电话。

“总裁,我从民政局出来,刚好遇到孟小姐,她把结婚证拿走了,说是送到医院里去。”

“孟瑶?”

“是的。”

“我知道了,”容修抬了抬腕表,看了一眼时间。

这里离民政局也就十多分钟的车程,孟瑶应该快到了,不会出什么问题。

易城听他无意多说,也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说了一些公司的事。

最后就听到容修问,“叫你准备的另一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开始了,”易城老实答,“请示过了老爷子,他把时间定在了下周末。”

容修粗粗估算了一下,约莫十多天,到时候小丫头的身体也承受得住,时间刚好。

“嗯,你好好准备,一定要盛大隆重,该请的人都请到。”

“是。”

容修挂了电话,又在走廊上等了几分钟,果然看到孟瑶用大衣捂着她自己的包,跟做特工似的从电梯那边特别谨慎又神秘地溜过来。

她一直低着头,没看到容修。

转眼一到病房外面,眼前就忽然多了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大掌,惊得她立刻抬头,“证在人在,证亡人亡!不许打劫!”

“……”容修没什么表情,“结婚证,拿来。”

孟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立刻乖乖上交。

容修捏着那两本证书走进了病房里,关好门。

夏念兮听到关门声,立刻抬头,发现是容修,她愣了一下,然后又看到了他手里那两本红彤彤的结婚证。

看看他,在看看病房窗外——

孟瑶站在走廊里,拼命对她打手势。

原来如此……夏念兮心领神会,对孟瑶露出一个特别特别欣慰的笑容,就好像她是什么英雄似的。

容修:“……”

他领来的结婚证,这丫头干嘛对别的女人笑得一脸欣慰?!

脸色沉了沉,他走到窗户边,刷地一声拉上了窗帘。

夏念兮:“……???你怎么了?”

“不许看她!”

“……”

这语气不善,难道是吃醋了?可是……

“孟瑶是个女的啊!”夏念兮无语了,真是让人甜蜜又忧伤的占有欲啊……

“……说不定她喜欢女人呢?”容修也气着了。

夏念兮:“……”

他这话说得毫无道理也毫无根据,看得出来他生气了,她干脆沉默。

容修这才走回病床边上,低头,把两本结婚证看了两遍,然后拿出属于她的那一本,塞进她的手里,“要是弄丢了,仔细你的皮。”

我靠好凶啊他!夏念兮摸到了红色的封皮,触手生凉,心里却是暖暖的。

原本还担心他不会同意自己的这个馊主意,没想到孟瑶和他沟通得那么成功那么好,这下可以说是畅通无阻了。

她的小计划得逞,略开心。

正准备抬头和他说几句话,容修的唇已经凑过去了——

“小丫头,还不叫老公?”

夏念兮心口一抖,蔓延出一股难以言说的甜蜜。

他的语气那么认真,难道要玩得那么大?!

她咬了咬唇瓣,在脑子里把“老公”这两个字过了一遍……更甜了。

“不说话?”容修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刚才拉窗帘也是不想有人打扰,此刻见她发呆,他也没生气,只是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细腻温热的手感让他终于确认,小丫头现在是他的了……

胸口一热,有情如潮,卷过来,一遍遍地冲刷着他的心房。

幸福的感觉……原来真的会让人上瘾。

他伸手,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以后一切都有老公在,以后你再也不用害怕什么了,知道了吗?”

“……”

他的声音那么温柔又那么认真,就像一个亘古不变又能用性命相搏的承诺。

夏念兮眼圈一热,眼泪就这么滚落了出来。

她觉得有点别扭,想伸手擦眼泪,可发现自己被他抱进了怀里,正靠在他的胸膛里,顿时又感觉到了无比地心安。

连流眼泪都流得心安理得了。

温柔乡,不仅是女人有。

男人温柔起来,更是致命的毒,像砒霜,更像罂粟,让人如此地欲罢不能……

她渐渐迷失,手里的结婚证被松开滑落在了被单上,它的真假在此刻已经无关紧要。

夏念兮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声音轻得像是在梦里:“老公……”

软糯糯的声音,又柔又嗲,叫得容修瞬间失控。

他默默了好久,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皮带下方支起的帐篷,伸手又狠狠地把她揉进了自己的怀里,“等出院了再叫给我听,以后都要这么叫,不许改口!听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