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处在距拖轮十几二十米远的后方,说话声隐约可以听到,但听不清说些什么。
此时,最为胆怯的就是袁鸢,整个船上,就她一个女性,从上船到现在,她连厕所都没敢上。而肖尧也想到了这一点,就是没好意思问她。
但是人都有三急,到了一定时候,想忍也是忍不住的,这不,袁鸢主动来找肖尧了。
“肖尧,我……”
“你跟我来。”
肖尧不等袁鸢说完,就带着她来到拖船后面的厕所,这拖轮上只有一个厕所,肖尧进去过,特意观察到门上的插销坏了。所以,肖尧在她进去后,就站在不远处为她把风。
在肖尧想来,即使是女孩如厕,也不会要太久的时间,可是肖尧站在门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袁鸢出来,他好几次想去催她,可他还真拉不下来这个脸面。
可是,这外面真特么冷啊,他又不敢离去,万一他走了,哪个不长眼的推门进去咋办?
肖尧在外面急躁,袁鸢去在里面急的哭了,这厕所太狭窄,她在完事掏纸时,胳臂肘幢到壁板上,把拿在手里的草纸,掉进直通水面的厕所里了。
“袁鸢,你怎么了?”
再不问,肖尧都怀疑袁鸢掉水里了,别说如厕,就是午睡也差不多了。
“我……我把纸掉水里了,呜呜呜……”
袁鸢此时羞怯和悲伤一起涌了上来,听到肖尧的问话,由默默流泪变成小声哭泣。肖尧赶紧跑回秦满江的小卧舱,急忙之中也没找到草纸,就顺手在自己的作业本上,撕下两张没写字的纸,跑了回来。
他站到厕所门口,并没有急着把纸递给袁鸢,而是在手里使劲的揉搓起来,等把纸揉的软和了,才从门缝递了进去。
异常尴尬的袁鸢出来,见肖尧冻得跟冬天落水的无毛鸡一样,赶紧拉着他回到小卧舱,她自己也冻得够呛。
“肖尧,你心真细,难怪她们都喜欢跟你在一起。”
肖尧不知道她说此话,是好意还是歹意,也没理解到她所指何事,就打哈哈。而袁鸢此时把丁黑痣给的红包拿出来递给肖尧。
“这个我不要,是你朋友给的,你拿回去吧。”
肖尧被她这一举动弄得很不解。
“他哪里是我朋友,只不过是个黑心工头,若不是看他招子亮(眼珠滑落),我这次是要找他麻烦的。给了你就收着,他赚黑心钱,咱打土豪也不亏心。”
袁鸢犹豫了半宿,还是递给肖尧。
“我不能带回家,回家对爸妈怎么说呀?这么多钱,我怕吓着他们。要不你就替我收着,以后再给我吧。”
肖尧见她对这二百元的红包忧心忡忡,心里不由一乐。他想起小时候爸爸给他说的一个故事,他把红包拿过来,在手里拍打着,用戏戮的眼光看着袁鸢。
拖轮启动,岸边水面上的冰,随着船身的移动破碎开来,有的插入冰面底下,有的窜出冰面,跟着反卷的水流,露出狰狞的锋利。
轮船首先开到一大排船队水面,用钢缆,挂住一艘装满煤炭的大木船,它的后面,再依次链接着其它一样的船只。拖轮缓缓沿着河道,顺流而下。
这条河,名叫月半河,是一条自北向南,弯弯曲曲穿过省城的河流,在陆上交通欠发达的年代,她承载着非常繁多的运输任务。在当时,也是一条很繁华的水上通道。
月半河岸边结了冰,河道中间还带着缓缓的水流,只在水面上,不时飘过忽大忽小的冰块。在拖轮的后面,相距几十米,连接着十几艘大木船,它们一字排开,声势浩大,甚为壮观。
肖尧在船上没呆多久,就被轰鸣声不断的柴油机声吵得头昏脑涨,他见袁鸢静静的坐在秦满江的小铺上,就想和她说说话,调节一下烦躁的心情,于是,他凑到她耳边,大声问道:
“袁鸢,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刚分开就想他啦?”
“你尽瞎说,我在想,回家怎么对我爸妈说,那么多钱的事。”
“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袁鸢没有凑到肖尧耳边,也没有像肖尧那样大声喊叫,肖尧根本没听清。
袁鸢没办法,只得凑到肖尧耳边,大声说道:
“我说不说啦,别把你嗓子喊哑了。”
这次肖尧听到了,她说的一点不错,要在这拖轮上聊天,实在是太累,绝对呀靠大声疾呼。他烦躁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刚捂上觉得好点,可没一会有觉得一切如常,他干脆不捂了。
肖尧现在郁闷极了,早知道这玩意这德行,他根本就不坐,这也太折磨人了,他现在不得不佩服,这些常年在拖轮上工作的几个人了。
“肖老弟,你还行吗?”
秦满江忙了一会,走到小小的卧舱门口,对着肖尧大喊起来。
“行个屁啊,这轰轰轰轰的,特么都被吵死了,走的这么慢,这要多久才能到啊?”
“你刚上来,还不习惯,再过一会,耳朵习惯就好了。正常情况下,天黑就到。”
“卧槽,被你坑死了,你不是说和轮船是一样的吗?”
一听还要那么久,肖尧忍不住爆了粗口,这不要人命吗?现在午饭时间还没到,要在这种环境下熬到天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嘿嘿嘿,是和轮船一样走水路啊,就是慢点,吵点。”
“滚犊子,忙你的去。”
肖尧气得一把把秦满江推离卧舱门口,差点没把他推得摔倒。
“行行,你们歇着,到吃饭的时候,我来叫你们。”
袁鸢看得他俩对话像打仗,不由得笑了。她站起来,把肖尧拉着坐到小床边,打着手势,示意他别说话了,注意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