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大桌子,被翻个底朝天,但四条桌腿散落在地上。长条凳也变成了木板和木棍。
敞开的两间,左边和客厅通连的灶台,也被打烂了一角,黑黑的锅底暴露在眼前,最底下还被打烂了一个洞。
“你们走了,两个老家伙使劲骂人,骂的可难听了,赵平说过不准打人,我们气没地方出,就砸他家东西,一骂就砸,他们才不敢骂了。”
瞅见肖尧看到屋里的情形直皱眉头,其中一人怕肖尧发火,赶忙解释。
此时,这下面已经无事可做,肖尧就把他们夫妻反扣在屋里,让几人和自己一起走,刚走到圩埂下面,上面传来无数人的喊打声。
“肖老弟,快走,我们往圩心跑,不能上去了,全村的人都出来了。”
正要上去查看的肖尧,被冲下来的赵平一把抓住,带着他往下坡走。他们来的这一帮人,也在赵平的招呼下,一窝蜂的跑向圩心。
虽说雨并没有下大,还是那样风里夹带着雨丝,但时间久了,路面已经很湿滑,走在上面都费力。这晚上不但看不见,还要跑呢。
很多兄弟都滑倒了再爬起来,没命的逃跑,一个个就如丧家之犬。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找到那小子了吗?”
下圩心的路不宽,两个人并排走都困难,肖尧扯着赵平,两人在队尾押后,他迫不及待的要搞清楚状况。
来的路上,家家户户的门都踩死扣牢了,最后还延伸出去,控制住户前、后门,这村民是怎么出来的?他能不着急吗?
原来肖尧下来后,赵平带着一帮人,又去了阮扁头的小叔家,可在那,他们同样什么也没有捞到。袁达牟向发了疯似的在小叔家一顿乱砸,他小叔家人上来动粗阻拦。
这些兄弟一气之下,不但推搡开上来阻拦的人,也参与起打砸来,三下两下,就砸完不多的家具,同样把锅灶也砸碎了。
他们砸完了小叔家还不解气,又回到阮扁头的二叔家一通狠砸。但还没砸几下,圩埂那头,就传来很多人的喊打喊杀声,他们吓得赶紧往肖尧这边跑。
“我想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从哪来的?又是怎么出来的?”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肖尧弯腰抓起一把软中带硬的渣巴头(泥块),瞄着后面的黑影就砸了过去,那边一声惊叫,不敢再靠近。
“袁达牟说,听到他二叔家的大姐在喊:就是他们,别人他们跑了。估计就是你让她出去上厕所,她跑去喊人,给人家开门了。”
肖尧一下就哑巴了。知道了实情,知道是自己犯了错误,现在害得大家无路可逃,只能往圩心迂回。
但肖尧没有认为自己做的不对,再来一次,肖尧还会让她走,总不能一个大小伙子,拦着一个女孩不让上厕所吧?
赵平和其他兄弟没有抱怨,也没时间抱怨,现在是赶紧逃走为妙。
然而,圩心的路,不是想象那么好走,说走就能走的。里面是沟渠纵横,交叉无序。青天白日,不熟悉这里的人,都能走迷路,更不要说现在是阴雨绵绵面的夜晚了。
肖尧担心人员走散,也没敢分出人去探路,三转两不转的,大家全部集中到了圩心的一个打谷场,等他们转一圈还没找到出路,进来的路已经被赶来的村民堵住了。
他们堵住路口之后,也不再往打谷场里冲,手里拿着家伙事,在那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看来他们这是要“关起门来打狗、堵住笼子抓鸡”了。
肖尧带着两人,敢翻过院墙,弄得满身是泥,他们还没到达后门,前面就开始敲门了。肖尧赶紧和另外两人紧走几步,静静的站在后门外。
没一会,屋内传来有人走路的脚步声,他们没有去开大门,而是直接打开了后门。肖尧三人一把将两个人推回屋里,肖尧盯着眼前两人,那两个和肖尧一起进来的兄弟,一个关紧后门,一个就去开大门。
“舅舅、舅妈,对不起,我们要来拿回我家的东西。”
大门一开,跟着赵平等人一起进来的袁达牟,就对着眼前的一对中年夫妻道歉。肖尧都想上前给他一个耳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说这样的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这么多人一进门,家里养的家畜开始乱叫起来。特别是一只大公鹅,那嗓门高亢的喊叫着,清脆嘹亮连声不停。关在锅门口的鸡鸭,也嘎嘎的乱叫起来。
肖尧气得解下腰间备用的军用裤带,抖手绕在大公鹅那长长的脖子上,随手往上一甩,那鹅被扯上半空,肖尧再用脱离纠缠的裤带,狠狠的抽在大公鹅的头上,大公鹅落在地上,扑腾几下就没气了。
“郑老师啊,河北来人啦,快来救救我们啊。”
大公鹅被止住了叫声,而那女人,却扯着嗓门大声呼救,肖尧听到隔壁有开门声,赶紧冲出大门,赵平随后跟了出来。
“我是老师,你们不要打人,有话好说,有理说理”
“哎吆。”
肖尧出门就撞上了一个赶过来的男子,嘴里还不停的啰嗦着。肖尧可不愿跟他在这个时候说什么理,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腹部,阻隔了他还要啰嗦下去的话语。
“滚回去,再敢出来,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被打的男子,二话不敢说,掉头就回家了。
“我叫你不要去管他们的事,你非要去,真要把你打伤了,那可怎么好?”
“唉,我不就是想去让他们别乱来,去讲道理吗?谁知道直接就打人呢?太野蛮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快别说啦,他们家自己作的孽,让他们自己受去。”
找个半截砖去踩门的肖尧,听到了被打回屋里这对老师夫妻的对话,他把门踩死,又赶忙回到这对中年夫妻的家。
“肖尧,我们找了,这里没有袁达牟家送来的嫁妆。”
那对中年夫妻,见郑老师被打回去,自己也乖了,生怕再喊找来挨打。他们已经把屋子里全部搜了一遍,别说那阮扁头,就连东西都没找到。
肖尧很烦躁,挥动手里的皮带就击打在一个暖壶上,真空水瓶胆的爆裂声,像炮仗一样炸响。他怒气冲冲的对着那对夫妻吼道:
“说,你儿子哪去了?东西放哪了?”
“在在他二叔家。”
眼看肖尧那么凶狠,夫妻俩吓坏了,赶紧交代。可这夫妻俩没敢说实话,却来了个祸水东引,只想把这帮人支走。
“走,我带你们去。”
袁达牟对阮扁头家亲戚情况很熟悉,立即就头前带路,去他二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