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件事跟陶蓁蓁说的时候,陶蓁蓁用一种十分很疑惑的语气问我:“尔熙尔熙,你是以前就这么傻,还是最近才变傻的?小守和你不一样,不会一日不吃肉就活不下去。”
这句话简直叫我无言以对。
但是我还是想替自己辩驳一下,香肠不算是肉……当然这话我还是想想就算了。
为了给林凛赔罪,我特意去商场给小守买了几件小衣服,正值周末,商场里人山人海。
可是在人群之中,我还是一样就看到了林淙。他那样高挑的个子,那样令人深刻的眼眸,总是能叫人一眼就认出来。
想起上次已经明确说过无法再做朋友,所以我想招呼就不必打了吧,打算偷偷溜走装没看到。
林淙却转过身来看到了我,我也才看清他身边还站着上次在医院见过的何贝书。
林淙神情淡漠,朝我这边走过来。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停留,只是与我擦肩而过。我好像在那一刻才体会到相见不如怀念这句话的意思。
何贝书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没有跟上林淙。
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她才朝我走来,对我说,“我们可以聊一聊吗?”
我不知我怎么有点心虚,可是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商场里的一家咖啡店,我和何贝书面对面坐着,眼看我点的一杯橙汁都快见底了,何贝书手里的摩卡还没被动过。
我向来喝不来咖啡,我不喜欢这种有点苦味的东西。
何贝书此时的表情似乎比咖啡还苦,她终于看向我,然后对我淡淡一笑。
“你和林淙认识很久了?”
“……”其实我能体谅一个女人的猜疑,虽然已经和男朋友分手,但如果很爱的话,那也是会草木皆兵。
所以我很理解面前的何贝书。
“一个高中的,也算很久了,不过也很久没联系了。”我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何贝书消除对我的突兀的疑虑,即便她不说,我也能感受得到她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像是自己的领地受到了侵犯,她在做着她的努力。
可我说的也是实话。
“我和林淙在一起很久了,这段时间刚分手,在大学里,我和他都是人人称羡的模范情侣……”
可能何贝书在讲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那样的意思,但在我听来我就是觉得有点炫耀的意味。
我想起大学时得知林淙交了女朋友,我的心情一落千丈。
在我面前的何贝书看起来确实很优秀,不骄不躁的性格,得体的言谈举止,姣好的面貌,每一点,都是我无可比拟的。她和林淙,确实也是挺相配的。
她的表情突然有些落寞了起来,我却只能静静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惜,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但我相信,他对我还是有感情的。所以……”
我想在这一刻,我是明白了何贝书要找我谈谈的意思了。
我不会玩扫除障碍的游戏,但我却想用这个游戏打比方,她是想扫除任何一个看起来可能是障碍的方块,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你多虑了,我和林淙就是老同学。没什么事的话,我想……”
“你难道没有喜欢过他吗?”何贝书依然我行我素的问出这个问题,我顿在那,竟说不出话来。
随后,何贝书轻笑了起来:“林淙应该在高中时,就很招人喜欢吧,也许你也曾喜欢过他。”
“你误会了,既然你和林淙已经分手,那也管不着他和别人的关系,也更没资格来问我这些话,想要追回他,那你应该去做一些有用的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其实我不强势,但我骨子里也许也继承了我老妈的强势,所以当我对着何贝书讲完这段话后,她的脸色很僵。
“……可能我误会了,不好意思。”
匆匆告别何贝书,我离开了这家咖啡店。
一个人走在街头狂吹着风,思绪紊乱。
其实何贝书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并没有正面回答。
我喜欢林淙吗?
在失去林淙之前,我从未想过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在我身边,给我最好的笑容。
高中时我一直在躲避林淙若隐若现的爱意,因为我缺少一个能够这么听我抱怨、由我发脾气、任我撒娇的蓝颜知己。
我一直都知道那时的自己很可恶,有一种利用林淙的嫌疑。可是我明白的是我打心眼里不想失去他。
十八岁时,孤独是还有五天就要高考,坐在课桌前面迎接一个又一个的天黑。
二十岁时,孤独是知道林淙的世界已经是两个人,而我还是一个人。
这时候孤独就是我走过许多地方,却会想着如果林淙此刻还能听我念叨着心里的烦恼该有多好。
但是这一时刻,孤独是席卷全身的空洞,被宣告着与他已经完全没了关系。
我这时才会去思考,为什么我这么挂念一段已经被年轮忘记很久的友谊,是我太孤独需要有人陪我,还是我需要的只是那个人的存在?
不顾后果,无所畏惧,是小孩子的专属权力。
我是个没有任何安全感的人,我一直以为我想要的并不多,所以我也不用失去什么东西。但其实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也没得到什么
我失去了就算喜欢也没有开始的勇气,得到的是没有尽头的逃避和这几年的孤身一人。
这风可真冷,直接冷到了我的心里,让我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我这盲目的走,却不知走到了哪里。这里了无人烟,只听得到沙沙的风声,路旁也没有指示牌。
刚刚想的太入神,连自己到了哪也不知道,简直欲哭无泪。
可是回头的时候,却看到梧桐树下,林淙站在那,手里牵着一个超市袋子,衣角被风吹起,嘴边若隐若现的浮现着一抹笑,眼里带着些询问,又似乎是正等着看我好戏。
我承认我把林淙想的很坏,如果不这样,那么我无法控制自己。就像林凛一直不肯原谅顾念,这是同一个理。
我和他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一动不动,互相这这么干干看着。
后来还是他先走向了我,停在我面前,我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问他:“你怎么会在这?”
“我就住在这边。”他指了指前方的小区,我想起林凛上次说他搬出去住了,看来是搬到这边了。
“能不能告诉我公交站牌在哪,我好像有点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