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拂桑无言可对了。
宁负天这才低声道,“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就那么难吗?”
那语气,怎么说呢,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带着几分可怜巴巴,和小心翼翼的期待,让听到人,着实不忍,好像拒绝他就是犯罪似的。
天枢在心里恨恨的吐槽,草,他绝对是故意的,扮委屈、装可怜、博取同情,偏偏他声音好听,让人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这么撒娇恶心,相反,钢筋铁骨都要软化了。
果然。
陆拂桑叹道,“不难啊,你想说什么就说呗。”
宁负天抽走了她手里的书,拿了一瓶果汁递给她,“那好,那路上,我们谁也不许再做别的,就只聊天,心无旁骛,什么都不管。”
陆拂桑拧开瓶盖,喝了两口,点点头。
于是,两人聊起来,从认识的那一天,聊到创业,再聊到如今,过去的事点点滴滴都历历在目,原来什么都没有忘掉,随之记忆的打开,洪水般的涌过来。
那时的举步维艰,那时的破釜沉舟,都在时光的河流里,变得越来越圆润闪亮,就像是泥沙被包裹成珍珠,那时的苦难也被磨练成自身的强大。
然而,越往后,话题便越沉重,直到相对无言。
陆拂桑不得已开口道,“有点饿了。”说着,就拉开车里的冰箱找吃的,她事先在里面准备了些东西,就是好在路上打发时间的。
宁负天看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懂,见她自顾自的吃着从俪城买的糕点,抽出张纸巾很自然的就去帮她擦嘴,却被她似无意的躲开,手不由僵住。
陆拂桑接过来,自己随意的擦了几下,仿若看不懂他变了的脸色,拿起一块递给他,“给你,这家的点心在俪城很有名的,不排队买不上。”
宁负天机械的接过来,食不知味的吃着,“拂桑,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这话出,原本就沉闷的气氛就更压抑了。
陆拂桑喝了几口果汁后,平静的道,“负天,我们的过去便是亲情和友情,只要你愿意,这份情可以不止在过去,还能有将来。”
宁负天的眼神一下子沉下去,涌动着滚滚暗潮,“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亲情和友情,我不需要那些,我要的只是一个你!”
“可我已经把心给了秦烨。”陆拂桑说的冷静且残酷。
宁负天攥紧拳头,“那就把心再收回来!”
陆拂桑摇头,“若是说收回便能收回,就不是爱情了。”
宁负天豁然看向她,一字一字的逼问,“拂桑,你就认定秦烨了是吗?”
陆拂桑眼神不避不闪,“是!”
陆莲馨笑道,“忠叔知道的很清楚吗,对,就是他,晚年他来俪城出游,就住在陆家的老宅院里,喝了陆家的茶,直赞天下间独此一家,原想挥毫泼墨写首诗词抒发下胸臆,结果,沉思良久,都觉得言词过于苍白,形容不出陆家茶的美味,于是,便只留了一个陆字。”
李忠激动的道,“只一个陆字,足矣,胜过千言万语啊。”
陆莲馨深以为然的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才想用这个字做陆家的招牌,以后但凡是陆家名下的生意,门口的牌匾上都缀上这个字,以彰显咱们陆家的底蕴和气势。”
其他人听了,都觉得这个主意好。
只有陆明泽有些顾虑,“这会不会太招摇?”
这话,他是看着陆拂桑说的,言外之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仿佛她只要说没问题,那这事就能拍板定下了,而他也就心里踏实了。
见状,周南笙和李忠相视一眼,心里暗叹陆拂桑的手腕着实厉害,来了俪城才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就把陆家的嫡长孙给收服了,落叶归根,指日可待。
说不准以后,她才是整个陆家的领军人物。
陆润也在心里叹了声,不过她叹的是陆老爷子的的精明谋划和毒辣的眼光,不派嫡子嫡孙,也不亲历亲为,只派了一个庶女,却完美的解决了一切。
不丢份子,不落颜面,还得了自己想要的,一举两得。
陆拂桑可没感慨这么多,她听了陆明泽的话后,微微一笑,“做生意太低调了也不行,再者,只用一个字,也算不得招摇,这是祖辈留给咱们的财富,用来当招牌,我看行。”
闻言,陆明泽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好,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把那副墨宝临摹一遍,交给工匠,把陆家名下的店铺都重新做新的招牌。”
陆拂桑点点头。
李忠和周南笙见状,也赶忙问了一句,陆拂桑笑道,“自然是一样,把明玉轩和五味书斋的也换了,前面都加上那个陆字,还有堂姑的大器无形。”
几人纷纷点头。
陆莲馨邀功的调侃道,“都是我机智吧?想到这个好点子,以后陆家的族谱里可要记上我光辉的一笔。”
陆明泽轻斥一声,“胡闹!”
陆莲馨不以为意的笑笑,看着陆拂桑,“四姐姐说呢?”
陆拂桑戳了戳她额头,嗔道,“现在就记上一笔还早了些吧?等你把书店开遍全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咱陆家后,届时,再记不迟,而且,那时候记,才叫真的风光。”
闻言,陆莲馨眼睛闪闪发亮,“四姐姐说的对,就等到那时候,大哥,你可别忘啦,二哥,你给我当见证人,别让大哥赖账。”
陆明沾笑着答应了一声。
陆明泽又斥了句,不过唇角是上扬着的,显然也期待能有那么一日,届时,不止是陆莲馨一个人的风光,更是整个陆家的荣耀。
气氛正融洽时,宁负天远远的走过来了,身后跟着逐月,手里捧着食盒。
陆拂桑看到后,不再多言,开口辞行,李忠赶忙把他带来的书拿出来,“四小姐,这是还没摆到书斋里的,我猜着您或许也会喜欢,就给您带来了,路上翻翻也能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