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扯了下唇角,“是,他们是有那个本事,但他们不会愿意,因为怕丢人,陆家当年风光出嫁的嫡女在年过半百时出去打工了,这算什么?那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闻言,陆拂桑不由苦笑,“那姑姑来找我,岂不是让我跟大伯一家生出嫌隙?”
“你怕吗?你在乎吗?”陆婉像是能看透她,波澜不惊的问。
陆拂桑笑叹一声,“好吧,我确实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我做事大都顺心而为,随性自在,处处考虑别人,活的忒累,还没了自我。”
“你说的是对的,事事为别人考虑,只会沦为牺牲品,可怜我现在才想通。”陆婉酸楚的笑了笑,“好在,我还有些时间,也不算太晚对吧?”
“嗯,还不晚。”
“那你是答应了?”
“嗯,答应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越快越好。”
陆拂桑想了想,“那你现在就准备下吧,我等会儿开车送你过去。”
陆婉募然愣住,“真的?你,你不用联系一下吗?”
陆拂桑笑道,“送你去我自己的私房菜馆,还用的着联系谁?”
闻言,陆婉惊异道,“你自己的?”
“是啊,雍城近郊的清平居,不知道你听说过吗,位置偏僻了些,但所幸打出了口碑去,生意还算凑合,就是离着陆家有点远,你来回上班怕是不太方便……”
陆婉站起来,急切的打断,“没事,我不嫌远,我想去,我可以坐公交车。”
“那好,至于工资待遇……”陆拂桑沉吟着道,“你先去试用一个月,然后看能力大小再定如何?那儿管事的人是冯叔,做事公正,不会亏待你的。”
“待遇高低我都不在乎,能养活我就行。”
“那你去收拾一下吧,等下咱们在大门那儿见。”
“好,好……”
陆婉走的很急,甚至还脚步踉跄了下,但是陆拂桑却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令人悸动的力量,就像是干涸的田地里又长出了庄稼,那是生命的复苏。
比起曾经的死水微澜,现在的她才有个人样子。
陆拂桑叹了声,打电话问天枢到哪儿了,听他说马上就到陆家门口时,就吩咐他在车上等着自己,她随便收拾了下,便出了西院。
五分钟后,赶到大门,天枢已经停在那儿等着了,见到她就问了句,“夫人,您要出门?”
“嗯。”
“去哪儿?蝶变吗?”
“不是,清平居。”
“啊?清平居啊。”天枢眼眸闪了闪。
陆拂桑见状便哼笑道,“别说你不知道!”
天枢嘿嘿一声,把黑锅甩出去,“知道,知道,这都是托了天璇的福。”
陆拂桑哼了声,坐进车里。
天枢谄媚的讨好着,“古人说,狡兔三窟,夫人好本事,一家桑天,一家蝶变,还有一家清平居,吃的穿的,可都是赚钱的行当啊,四爷找上您,那就是攀上了一座金山。”
天枢无意识的说出四爷两个字,陆拂桑听的表情微微一变,不由自主的撇开脸,看向远处。
这个尊贵的称呼,在如今,倒是微妙的成了个禁词。
天枢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特么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给夫人添堵吗?
车里的气氛一时沉默了。
陆拂桑回了自己的房间后,越想就越不踏实,于是找出手机来想给楚凰打个电话提醒一下,就看到了苏玉儿发给她的信息,说她先回去了,要抓紧给她缝制礼服。
她回了一条后,才给楚凰打了过去,那边接起来的时候,声音很小,“喂,嫂子?”
陆拂桑清了下嗓子,问的十分迟疑,“那个,你到家了吗?”
“嗯,刚回来。”
“呵呵,回去就好,回去就好……”
“有事儿?”楚凰试探着问。
陆拂桑抓抓头发,“那个,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呢?”楚凰的声音变得怪怪的。
“咳咳,就是我哥吧,他这个人很死心眼,还很纯情,他活了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呵呵,很保守是不是?”
“所以呢?”
“所以,就是,咳咳,他被你一下子看光了,有点接受不了……”
那端,楚凰惊异的打断,“他不会想不开那个啥了吧?”
陆拂桑幽幽的道,“还不至于,他且活着呢。”
楚凰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他寻死觅活啥的,那我就更有理说不清了。”
“……”她怎么有种角色反串的既视感。
楚凰见她不语,豁出去一般的问,“嫂子,你继续说,你哥他接受不了想怎么滴呢?你说吧,我做好心理准备了。”
陆拂桑无语的道,“我暂且也不知道,反正你最近注意点吧,我会尽量再开导他。”
楚凰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好,我最近出门会多带保镖的。”
“……”要不要上升的这种防守的级别?
“不过,嫂子,你哥要是让我负责怎么办?我丑话说道前头啊,我可能负不起呀,我是看光了他,可现在我也努力忘的差不多了。”
“……”
挂了电话后,陆拂桑觉得更头大了,去卧室看了眼,林千叶已经没心没肺的睡着了,她走过去帮她脱了外面的衣服和鞋子,又盖好被子,转身下楼了。
楼下,已是曲终人散。
佣人在收拾,见到她后,给她详细汇报了一番,没多久,天枢就送人回来了,看她独自坐在客厅沉思,走过来笑着道,“夫人,都办妥了,您放心的去歇着吧。”
陆拂桑抬头看向他,“七少真喝醉了?”
天枢咋着嘴,感慨道,“这回是真醉了,不是装的,刚才在车上直说胡话,为了灌倒郁六爷,他也是拼了,不过,郁六爷也醉的一塌糊涂,赵子敏去送他了。”
陆拂桑郁郁的点点头,嘟囔了一句,“这又是何苦?”
天枢装没听见,又道,“您那位医生闺蜜本来要给您道别的,被我拦下了,我猜着您在楼上有事,就自作主张的替您送她离开了,还有钟子御,两人一起走的,陆明瑾和陆明瑜一直送到门口,返回的路上,被你家老爷子的人喊去正院了,应该是有话要问。”
陆拂桑叹了声,有些莫名的提不起劲,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遂道,“一搂有客房,我早就让人收拾出来了,你住那儿吧,不用拘束,就当在自己的家随意点。”
天枢道了谢,看着她的脸色,想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做属下的可以分担的,于是最后,只说了句“晚安”。
陆拂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忽然自嘲的笑了笑。
一夜,秦烨都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发一条消息。
她能做的,似乎只有等待。
可等待是磨人的,焦灼、不安,各种脑洞大开,以前,她真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原来还可以这么丰富,想了无数种可能,最后,累极睡去。
……
翌日,陆拂桑醒来后就有些精神萎靡,林千叶关爱的问了一句,她只能随便找个借口敷衍,洗漱后,画了个淡妆,才把脸上的疲惫遮掩过去了。
两人下楼时,客厅里只有天枢在,看到她们,打了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