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长。”他偏头打量着钟若曦的脸色,缩了缩脖颈,小心翼翼斟酌着词句,“要是林子轩应承下来,那……那就麻烦了……”
他言下的意味很明显,这些暴乱者今晚没少做恶,按道理来说都要接受惩戒,或杀或关。
但只要林子轩点头应诺,将暴乱者们收入麾下,那么常驻军还能不能动、敢不敢动,就很成问题了。毕竟是天骄的手下人啊,即便是军部相碰,也要掂量掂量轻重,势必威严扫地……
健行广场上的暴乱者们明显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常驻军在四面八方虎视眈眈,生死或许就在林宇的一念之间,故而山呼海应,恭敬姿态毕现:
“我等皆愿虔诚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吴军侧耳听着那如沸腾开水般的热烈叫嚷,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毕竟是一支修真者打造的军团啊,又是刚刚入道、最好调教的货色,江南巨擘那么大的野心,会不动心?
单单就凭林子轩方才震惊全城的大神通,振臂一呼,势必群起响应,归顺着将络绎不绝。到了那个时候,可也就不是这几百人的问题了,侵占燕京城、掀了这片过度也未必就不可能……
故而对于吴军既在场的许多燕京常驻军头脑来讲,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有风萧萧兮,江山社稷存亡于一瞬的危机感。
只不过,相较于他们的紧张和忐忑,钟若曦却表现得极为洒脱,暗含轻蔑的笑了笑:
“呵,你们也太小瞧林子轩了,他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吴军难免有点儿不服,觉得处长大人对天骄好感颇多,处处维护,值此生死存亡之际,态度根本就不客观。
“处长,您以前不是这么盲目乐观的人。”他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讲,只能是小心翼翼的从旁点拨,“眼下遇到的麻烦很棘手,我不相信,林子轩会没有野心……”
在他身后,其他人也附和着道:
“说得没错,我也持有同一观点。林子轩这个人很危险,指不定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或者今天晚上的动静,就是他刻意搞出来造势,为的就是收买人心,咱们不得不防……”
钟若曦眉梢微扬,毫不犹豫的评价道:“你们全都在放屁。”
如此粗俗的话,从一个国色天香的绝美女子口中说出来,难免煞了风景。可人家的地位摆在那里,直接听命于五元老会,是在场的最高长官,故而大家都乖乖闭上了嘴巴,只敢将不满藏在心里。
钟若曦冷眼扫过四周,没好气道:“林子轩若想做,根本就不用等到今天,他早就做了。别拿自己那点儿蝇营狗苟的想法揣度旁人,他不为,是不屑。”
吴军往前凑了半步:“可是处长……”
“你难道还不明白?”钟若曦看向这位老部下的眸光中,竟涌现出了些许无奈,“我们常说林子轩其人很危险,是因为他振臂一呼,就能号召全天下的修真强者。但他这个人又孤傲不合群,连那些如龙如凤的天师强者都瞧不上眼,你指望他有心调教这些不入流的小鱼小虾?”
包含吴军在内的众人,尽皆哑口无言。
“好了,准备收网。闹腾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钟若曦话音落下,又低头瞧了瞧腕上的电子防水表,确定自己稍后的报告肯定要迟到了。
放了军部五元老的鸽子,恐怕她是有史以来独一份儿,不过刚刚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估计也没人会责怪她。
吴军转过身,垂头丧气的去布置行动任务。
尽管他承认钟若曦说得有道理,但耳畔不断回荡着的臣服呼喝声,却令他时刻保持警惕、惴惴不安。
一个男人,或许能够抵挡女人的引诱,却不见得能够抵挡权力的诱惑啊……
直至在暴乱者们的欢呼雀跃中,响起了一道冷冰冰的不屑嗤笑:
“呵,渣滓。”
轻描淡写的一声笑、两个字,全如同数九寒冬兜头灌顶的一盆冰水,将健行广场上近乎沸腾的气氛浇了一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