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鸿身子一僵,下意识的望过去。
墙上这幅字画名为“月下巡猎图”,出自于唐代著名画家李思训之手,描绘的是古代帝王乘着夜色,带领随从在狩猎园围猎野兽的盛况。
他不禁满脸茫然,搞不清何久祥这不着边际的一句话是什么用意。
“古语有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何久祥抬手指着画面上那几条跑在最前面的猎犬,用指关节敲了三下,“走狗不烹,是因为狡兔未死啊。”
陆天鸿陡然瞪了大眼,霎时间恍然大悟:“何大师,你的意思是”
“陆二爷,老夫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何久祥是个绝顶聪明人,他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认为已无愧于这些年来陆家的厚待。
如果陆天鸿像他爹一般精明,就会清楚接下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林宇,倘若他依旧犯傻,丝毫不知轻重,那谁也救不了陆家。
“林天师还在包间里,老夫要过去了,免得夏老板坐立难安。”
何久祥手缕胡须,淡淡开口,而后便转身沿着走廊往前走,推门进了包间。
陆天鸿身体依靠在墙壁上,整个人就好似虚脱了一般,脸颊泛起鬼一般的苍白之色。
他此时此刻方才真正清楚,今日陆家遭遇了多么大的危机。
有用之徒不会始终有用,这一次凭借着运气躲过一劫,下一次就未必这么幸运了。
“难怪他上回在城南别苑绕了刑剃头一命”
“这次又对我陆家网开一面”
陆天鸿脑海中的谜团解开了,一切都无比清晰的显露出了真容。
他深呼吸,而后双拳紧攥,眼底悄然绽起一抹精光。
“谁又能说,这不是我陆家恢弘壮大的一次机会?”
陈意涵费尽心机的去琢磨,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林宇第三次。
这个家伙的个性太突出了,如果两人见过面,她不可能全无印象才对啊。
林宇见这女人满脸的纠结神色,嘴角悄然泛起冷意:“不用想了,你不可能记得。”
旋即,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胸口。
“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陈家人做过些什么。”
陈意涵蓦地打了一个寒噤,眸底流露出无尽的惶惑不安。
太奇怪了,她同林宇四目相对,一瞬间感觉那种目光好生熟悉,却偏偏想不起究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见到过。
“陈意涵,这就是命。”林宇意味深长的说着,一步跨进了包间,冷冽的嗓音在她的耳畔作响,“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夏友华神色狐疑的盯了陈意涵一眼,做了个“请离开”的手势,紧随着林宇钻进了包间。
陈意涵碰了壁,却没有表露出过多的羞愤之情。
她慢慢旋过身,两只白皙玉手绞在身前,缓缓向楼下走。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我们陈家究竟哪里得罪过他?”
“莫非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陈意涵想不清楚,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心如乱麻。
饶是她心思细腻,聪慧过人,又岂能料想得出,自己同林宇的恩怨纠葛会源于上一世呢?
即便是她这等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女,也断然无法摆脱命运的无声捉弄。
陈意涵怀揣着满腹心事离开了,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陆天鸿急匆匆跑上了三楼。
在走廊拐角,他遇到了正手缕胡须、观赏着墙面上一副名家画作的何久祥。
“何大师。”陆天鸿急忙凑到近前,一躬到底,“适才多谢您老帮忙了,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绝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