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正在搭乘直升机往这座小岛上赶来的人,还是佛罗伦萨卡尔斯·菲戈尔的基地中,相互对峙不下的两拨人,都被她这番举动给震惊了。
余薇安本身就是一名医生,无论是现在的余薇安,还是过去的苏辛夷,都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医生,对于人体的构造,她再是清楚不过了。
所以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大腿动脉被割裂的画面发生,她成功地避开了要害。
然后,她像是对自己的腿进行一场简单的手术,用那个未经过任何消毒清理措施的薄薄的礁石片,在自己腿上那个已经划开的伤口处搅来搅去。
不过几息之间,便见她从伤口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看不清模样的东西。
各个监控终端的人,但凡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卡尔斯·菲戈尔更是发狂一样,对着手机大声地吼着,“快去!快去拦住她!她从腿上取出来的那个东西就是‘沉思者’最后一枚芯片!”
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这段通话便被强行切断了。
卡尔斯·菲戈尔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得有些不像话的男人,太过年轻了,锋芒太盛,自然有几分目中无人的样子,而偏偏,他最看不上的就是这种样子。
“别白费心思了,你以为巴克莱9号上,你的那些人还活着?”卡萨奥尼·路易斯冷笑一声,举着枪的那只手缓缓抬起,径自对上了卡尔斯·菲戈尔的眉心。
“路易斯,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我会在同一个错误上跌倒两次吗?”卡尔斯·菲戈尔邪肆地一笑,“我可是个要统治世界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的心术不正,我绝不会让‘沉思者’落在你的手里,也绝对不会让她的父母白白死在你的手里。”
卡尔斯·菲戈尔张了张嘴,似乎正要说什么,注意力却被屏幕上显示的画面给吸引过去了。
“哦,shit!”他狠狠地咒骂了一句,“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卡萨奥尼·路易斯没有再回过头去看,他知道,他留在她的意识里的那几层催眠,在老卡尔斯这样残忍的刺激之下,一定很快就会冲破限制的。
而打破了催眠之后的她,就会恢复从前的记忆。
按照她的性格,又怎么可能会留着那个给她父母带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再在这个而世界上为祸人间呢?
事实上,也确实如卡萨奥尼·路易斯所料的那样,余薇安一路挣扎着前行,完全不顾脚下的岩礁的棱角会让她的脚上受多疼多重的伤,她仍然义无反顾地往海边走去。
终于踏上了白沙滩,她留下了一串深浅不一的血脚印,最后终于成功地将那个传说中的“沉思者”芯片,扔进了大海里。
一波海浪打上来,瞬间就将刚才浮动在岸边的一切杂质都卷走了,最终又归于了那片辽阔博爱的大海。
“妈咪——”
“妈咪——”
余薇安倒下的一瞬间,听到了小奶包声嘶力竭的呼喊,意识迷蒙之间,隐约看到那个她当年做梦都会梦到的男人,荡着绳索降落在她的身边。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这一切,是不是都该结束了……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余薇安心底浮上一股轻松,这一次,或许,真的这样就可以解脱了。
余薇安平躺在沙地上,仰头望着天,身上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伤口,糅合着砂砾的碾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疼,肯定是真的疼的,那是客观存在的。
但是传递疼痛感的神经递质已经开始渐渐失效,她的大脑皮层,已经停止接收所有关于疼痛的信息了。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那些纷乱错杂的画面,破碎的边角,终于一点一点地修复,逐渐还原成一条完整的故事线。
……
“顾先生,需要拔牙吗?给你打八折哦!”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男人反问道:“为什么非要骗我拔牙?”
“要是哪天你不肯娶我,我就用你的牙齿做一个戒指,反正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
“你有一颗非常健康的心脏,真好。”
“为什么说好?”
“因为……”她看见自己皱了皱眉,又努了努嘴,大言不惭地说道,“我将来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心内科医生,要是你的心脏不健康,搞不好就要我给你做手术了,我怎么下得去手呢?”
“……胡说八道。”
……
“好好的花,你都剪碎了干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悦,似是带着责备。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拿着剪刀,一朵又一朵地剪着玫瑰花瓣,然后一层一层地铺进罐子里,每铺一层玫瑰花瓣,便倒上一层蜂蜜。
“顾南宸,你知道香槟玫瑰代表什么意思吗?”她讲了香槟玫瑰的花语给他听,然后将所有的玫瑰花瓣用蜂蜜封存进罐子里,像是一个甜蜜的咒语。
“记住了吗?顾南宸,我只钟情你一个。”
……
“医生,帮我,求你!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她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踪,东躲西藏之下,临近分娩之时,只能在一家黑诊所里生下了她的宝宝,而在亲手剪断脐带之后,便留下了那个孩子给顾南宸,自己则坦然地跟那些人走了。
即便她知道前路渺茫,这一去,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那时候的她在想什么呢?好像拼尽一切,为自己最爱的男人生下一个孩子,她的人生也就算圆满了,至于那些该了断的事,她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大量的记忆碎片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容量,余薇安感觉很多东西在不受自己控制地改变着,好像一个既定的程序,正在在被人重新编辑一样。
眼前很快又浮现起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不要怕,我很快就会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