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片草原上仍然是策马奔腾的白马义从。他们胯下的骏马如今来去成风,再难走的道路都如履平地,将手中长剑舞成一团银光,收割着草原上溃散的匈奴人。
这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本职,也是他们成军的意义。这些白马义从不论是老是少,全都是当年经历过胡人作乱,特别是鲜卑人当时的不断崛起,鲜卑单于檀石槐每年带领鲜卑人入关劫掠,打破了胡人们的对汉人的恐惧。
其中各色胡人入侵层出不穷,犹以乌桓人为最,宛如群魔乱舞。
汉灵帝中平间,中山国相张纯勾结乌桓人丘力居发动叛乱,抄略边境,所至残破。
在他们的世界里,除了血腥的杀戮,只剩下不断的逃窜。他们的胆气、血勇、武艺、学识,全都成了依靠不上的无用之物,也许一时的勇气能让他们转身一战,但是随后这些勇士的头颅就被高高举起在乌桓人的旌旗之上,成了他们夸耀勇武的资本。
而未死的人们,更加无力改变,只能闷声逃窜,迎来更加疯狂的杀戮和掠夺。
直到有一天,一个白衣小将,带着几个形如游侠儿的伙伴在路边看见了他们,笑着问道。
“你们这是要逃到哪里去?”
这个俊秀的将军仿佛没看到他们死气沉沉的眼神,打马靠近继续发问。
“你们还能逃多久么?”
他们就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这群少年。胡人就在身后作乱,除了逃走,还能去哪里。我们不需要逃得多远,只要跑得比别人快就行了,等胡人们抢够了,也就退回去了。
他们像农夫,我们像稻子,不是吗。
这个俊秀的将军手搭凉棚看了看远方的烟尘,对着伙伴们说:“看我破敌,你们等着吧。”
说罢嘻嘻哈哈地骑上白马,向着那处烟尘升起的地方飞奔而去。
“疯子。”
他们的心里想到,闷头前行。
那群游侠儿还在路边观望,有人劝他们。
“那人死定了,快走了。”
这些不知道是哪些富家走出的少年,带着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却十分笃定的道。
“看着吧,伯珪一定会回来。”
那处烟尘忽然停止了下来,换成了一大团滚地烟尘遮天蔽日。
半晌,远远的钻出来一个人影,慢慢的骑着马往回踱着。
白马小将手持双刃矛,矛尖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他的腿上中了一箭,左臂铠甲撕开了一条大口子血肉外翻,左手软塌塌的垂在腰腹间。头盔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狼狈无比。
原先所骑的白马也不见了踪影,换成了一匹胡人打扮过的棕色草原马。
看见伙伴们还在原地等他,还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将长矛挂在得胜钩上,右手挥舞大声喊。
“我回来了。尽数破敌!”
那些游侠儿爆发出了一阵欢呼,簇拥着公孙瓒来到他们面前。
“你们看吧,伯珪一定会回来的。他可是真正的英雄。”
那个白马小将狼狈的像个傻子,还是天真微笑着问他们。
“逃也逃累了。我问你们,想不想一起打回去?”
他们没人搭话。
有人渐渐哭出了声。